第101章 鸿胪寺隐秘四十
公孙策第一次进入庞府的内宅,心中不免感叹,他身前,一个长相出挑,穿着比普通丫鬟更华丽几分的小丫头在前面引路,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目不斜视,沉稳端方,他并未好奇张望,以防冲撞了其他女眷。
直走到一处小院外,那丫头止了步,回身俏皮一笑。
“大人,您且等候片刻,我这就去通报小姐。”
说完,这丫头不忘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再次低下头去,短短一眼,公孙策便看到了她圆滚滚的大眼睛中强忍的笑意,这笑不像是基本的仪态,倒更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没等他回过味来,那小丫头惊觉失态,已扭头向院内走去,只是才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还是小声地笑出声来,让公孙策更加摸不着头脑。
那丫头刚走进院子,就传来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听闻,公孙策一阵惊喜,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冲进去给飞燕个惊喜。
那声音焦急不已,似是等急了的样子,低着嗓子道:“灯儿、灯儿,来来……”
那丫头不敢怠慢,快走几步,“小姐,奴婢有事禀……”
“哎呀,什么事等会再说,我让你打探老爷走了没,究竟什么情况?”
灯儿规规矩矩地回答:“小姐,老爷没出府,他刚才在书房见了……”
飞燕不耐,“停停停停,那他有没有派岳泠守着门?早知道就不给你家夷歌派任务了,让他守着门。”
灯儿又老老实实解释道:“小姐,老爷也没派岳大哥守门,老爷让奴婢带……”
“你哪那么多话啊,快帮我收拾一下,岳泠没守门,机会难得,我要出去,都一上午没见那个老色鬼了,见不到本小姐,他怕是连饭都吃不下。”
灯儿仍然耐着性子一板一眼道:“小姐,你不用出去的,老爷让奴婢……”
“哦?我不出去,难道你能把他给我带来啊。”飞燕说着就准备回屋收拾。
灯儿一跺脚,上前拦住她,急道:“小姐,你究竟让不让奴婢说话了,你不就是想见老色鬼大人吗?带来就带来,喏。”那丫头伸手指了指院门。
灯儿管他叫“老色鬼大人”,公孙策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丫头看他时所露出的笑那么奇怪了,定是飞燕口无遮拦,不怎么爱夸赞他。
飞燕疑惑的顺着灯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皂色的袍襟随风摆着,只是衣襟主人的脸被园中葱郁的花木遮了,实在难以看清。
她探了探小脑袋,还是没看清模样,却听到那人轻笑了一声,笑声无比熟悉,果然是他。
飞燕小脑袋飞速转动,很快就反应过来,顾不上激动,先点了点灯儿的额头说:“你现在胆子大了,我还说陆小姐的丫头不省心,我看我自己的丫头也好不到哪去,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公孙策面前,不等他说话,一把按下他的脑袋,猫着腰带着他往院子里跑。
“嘘,别出声,千万别让岳泠看到了,不然你死定了。”
公孙策也不辩解,任由她带着,直到跑进自己的卧房内,飞燕才松了一口气,悄声说:“你怎么来了,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太师府你都能偷溜进来,可小心点,听灯儿说,上次岳泠带着府上侍卫宣誓过,见到你乱棍打死。”
公孙策忍着笑回答:“是吗?那我得感谢夷歌的不杀之恩了。你也知道我见不到你可是连饭也吃不下,只能冒死来了,反正饿死也是死,乱棍打死也是死。”他有样学样,也压低了嗓音,看着鬼鬼祟祟,真真像偷偷溜进来一样。
一旁的灯儿相当无语,看两人的神情就像在看两个神经病,大概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便躲出了屋,心道难怪夷歌一说起他们两个就直呼受不了。
待飞燕去查看门窗之际,公孙策直起腰四下打量飞燕的闺房,中规中矩,不风雅,不奢华,也不清简无味,屋内床榻、衣柜、屏风、桌几、花架等家具一应俱全却式样简单,墙上除了一幅《劲竹抱溪图》便再无风景,房间一侧,琴案上一个青白釉莲花香炉焚着淡淡的禅香,与飞燕的体香混合在一起,融成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他有些沉醉其中,可一扭头,却看到琴案相对着的香几上居然立着一排泥娃娃、瓷兔子等可爱的摆件,边上还有一个大簸箩,簸箩里盛着一些五彩斑斓的丝线和一个秀绷,稍稍想象了一下飞燕静坐着做女红的样子,公孙策突然很想笑,心道,怎么可能。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进一个女子的卧房,并且,他喜欢这里。
笃笃笃,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飞燕一把拉过公孙策,两下除了他的靴子,囫囵塞进她的床榻中,自己也脱了鞋钻了进去,边钻边喊:“本小姐……睡……睡着了!”
她钻得太急,身形不稳,直接摔进床中,公孙策一把揽住她,抱了个香玉满怀。怀中的人,身下的铺盖,满满都是他熟悉的女儿香,没等飞燕害羞,公孙策却先推开她,往内里缩了缩,离开些距离。
二人皆烧红了脸,却听门外一个声音无奈道:“小姐,老爷让把您和公孙大人的午膳送到房内。”
飞燕斜眼看向公孙策,慢慢直起身子,语气不善:“还不交代”
公孙策终于从容起来,狡猾地笑道:“我也不知,或许太师大人见我仪表堂堂、才华横溢、品格高尚,很是优秀,又怕你嫁不出去砸手里,所以想将你嫁于我吧!看样子,你也挺着急”
话一说完,他立刻抱头,等了许久也没见飞燕收拾他,奇怪抬头,却见飞燕红着眼看着他,眼前的事情似乎没他想得那么好玩,飞燕突然扑上来将他带倒,埋入他怀中久久不动。
他终于狠狠搂上她,凑在她耳边轻言细语道:“是真的。”
飞燕在他怀中狠狠点着头。
不知过了多久,飞燕突然伸出细白的小手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刚才说谁砸手里了?”
“难道说错了不成?”
“谁,砸,手,里,了?”
“我,我我,是我,我公孙策娶不上媳妇,只能委屈你了,你放手。”
“不放!”
“最毒妇人心。”
茶白色的帷帐已经挽起,公孙策一边着鞋一边说:“这么快就起来,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光阴。”
飞燕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老色鬼,那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让我……”
飞燕微张了小嘴,看着那张越凑越近的俊脸,脑子里所藏的为数不多的风月旖旎之事尽数跳出,她的脸越来越烫,终于低下头弱弱地问:“让你怎地?”
公孙策哈哈一笑,“让我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