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灾民抢粮
灾民在持续聚集，已经达到了十万之巨，仅仅是施粥肯定不行了，韩济已经下令在幽州城八个城门外的空地上，各建一个救济点。
所谓救济点，就是搭建一排排草屋，为灾民提供一个遮蔽风寒的地方。风雪灾害不同地震、洪涝等其他灾害，低温带来的伤害远超饥饿。
另外就是，划分出各功能区。包括居住区，饮食区，居住区，饮食区，便溺区，劳作区，病患区。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如果不将居住、饮食与便溺隔离开，用不了一天时间，整个救济点就会臭气熏天。
当然了，为了防止疾病的互相传染，很有必要将已经生病的人筛选出来，单独安置。
虽然是灾民，但也不能只是吃了上顿等下顿，必须得做事。
劳作区里，刚刚用稻草编制好的草垫，被源源不断抬往各简易框架的草屋。
这些将是灾民们御寒的最实用物品。可以盖在屋顶遮蔽风雪，可以铺在地上、搭在身上隔绝寒气睡觉。没有厚衣服的，也可以披在身上保暖。
病患区里，一排十几口大锅，安排有灾民在持续熬药。桂枝，芍药，甘草，大枣，生姜，按一定比例，装成一个大布袋，丢在锅里一直熬。
有鼻塞、咳嗽、白痰、流鼻涕的，喝一碗汤药，必须喝，喝了后在病患区草屋休息、睡觉，在症状消退之前，不得离开病患区。
至于这病能不能好，什么时候好？
鬼知道啊，看造化吧！
特殊时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切以不传染他人为要！
救济点内，天狼军兵士十人一队，正在不间断巡逻。防止灾民间的欺凌、调戏等事件发生，同时搜寻患病的灾民并送至病患区。
最重要的是警告宣传：救济点内对严禁一切引火物！如果携带，必须上交；不上交，一经发现，全家老小，皆斩！
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而且住的都是草屋、草棚，一旦失火，在大风的助推下，瞬间就能引起大面积的燃烧，根本来不及灭火，由此造成的灾民死伤，必定是数以千计、万计！
在幽州城内的一座大宅中，三名中年男子安坐书房，似是在等待消息。
三人中间放着一个炭盆，盆中的炭火烧得很旺，没有一丝烟气冒出，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守在书房门口的两名仆人见来人后，直接开门，放年轻男子进来。
来人一身粗布衣，平民装扮，但从其面容和气度来看，明显就是出自富贵人家。
进入书房后，年轻男子朝着其余两人拱了拱手，而后向主座的中年男子道，“四叔，如你所料，南西门灾民最多，约摸有五六万众，其次是西南门。”
主座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而后问到，“那山贼呢？在衙署还是在家中？”
“小婿伪装成慰问兵士的百姓送姜汤上城墙时，看到那山贼一直在城墙上巡视，离开时，他还在南西门城楼。”
“卢家还是没有给答复吗？”中年男子继续问道。
“没有。小婿刚刚从城墙回来后，还特意到卢家门房问了，没派人回访，也没有留话。”年轻男子略带气愤道。
主座的男子看了看其余两人，而后自嘲一笑，“看来，卢家还是看不上我们啊。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了，开始吧！”
其余两名男子点了点头。
幽州城的南西门距离运河码头最近，为了装卸和运送的便捷，当年粮食自南方运抵幽州后，“仓城”就设置在了幽州城的西南隅。
此时，幽州城南西门、西南门两座城门外聚集的灾民，比其余六座城门之和都要多。
灾民们也知道，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就存放在城内西南隅，他们冒着被冻死半路的风险，就是冲着吃粮来的，好不容易来到幽州后，自然要挤到距离粮食最近的地方。
韩济与温彦博所处的这座城门就是当前灾民聚集最多的南西门。
两人正在就灾民救助进一步讨论时，听到城楼下喧嚣声乍起。
“我们已经喝了快十天粥了，天天拿粥来应付我们，这群山贼捂着粮食不肯被我们发！”
“就是啊！天天喝粥谁受得了！快给我们发粮食！”
“听我们县一个行商说，劫过他道的一个山贼，在幽州城做起了尚书令，原来是真的！”
“唉，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当官的和贼寇、盗匪本来就是一家！甚至比贼寇更可恨！”
“管他是尚书令还是盗贼，城中的粮食可是民脂民膏，如今我们受灾，理应把粮食分给我们！”
“冲进城去，他们不给分粮，我们自己取！”
“对！分粮！”
“我们要粮食！”
“自己取粮！”
……
城楼的的叫喊声，从三两声领头叫嚣，再到众人随波逐流，然后人声鼎沸，最后群情汹涌。
同时，人潮快速朝南西门涌动。
很快就汇集了上千人。
原本安安生生窝在草屋里躲避风雪的那部分灾民，注意到外面的吵闹，也一个个探出脑袋，当听清楚那群人是要冲向城内抢粮时，全都不淡定了。
有的人直接冲出草屋奔向人群，有的稍稍纠结后，也跟了上去。
“阿耶，我们要不要一起跟过去看看？”赵季善犹豫再三，问向自己的父亲。
他们一家五口也被安排进了草屋，后来被巡逻队发现赵季善的母亲和儿子生病，于是被送去病患区，其妻跟着去照顾。
老赵朝着人群奔去的方向看了看，又朝其他草屋门口依然在纠结的人看了看，眉头紧蹙，没有立即回答。
过了一会，老赵才缓缓开口道，“我们每天有粥果腹、有药医病、有屋御寒，这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再图更多，我们自己良心也不安。”
“可是，若那些人都抢到了……”
未等赵季善把话说完，老赵打断了他，“别人我们管不着，我们冒死来幽州城，本来只是求一碗粥喝，如今该知足了！
再说，你也是上阵厮杀过的，应当知道，手无寸铁的人，面对全副武装的兵士，毫无招架之力！”
赵季善听到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作为大隋府兵的他，瞬间面色一滞，“阿耶你是说，那天狼军会对百姓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