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殷瞎子
“老瞎子，又在这蒙人呢？”
张老三没有理会张小六的牢骚，朝着一旁算命的瞎子走了过去。
那瞎子的耳朵倒是非常的好使，一边应付着来算命的老太太：“好了，你回去把床头掉个方向就没事了”
一边跟张老三打着茬：“听声音是老狗！嗯？好像还带着个小狗崽子！看来我有酒喝了~”
张老三似乎跟他很熟，也不生气，只是一屁股就坐到了算命瞎子的对面。
紧接着张老三开口说道：“别废话了！开山门子对庄户了！”
那瞎子一听，也是喜上眉梢：“呦！我说一早上左眼皮直跳呢！太好了”
两个人在外人看来就是张老三来找这个瞎子算命，可是就见张老三和瞎子此时都把袖子往下拉了一下，把手凑到了一起。
瞎子说道：“你可好多年没开山了！”
张老三叹了口气：“日子不好过，也是没办法了两张嘴等吃饭呢”
张小六虽然听不懂老爹他俩在说什么，可是见到老爹与那瞎子的袖子对到了一起，心里也是知道这是他爹在跟这瞎子打手语。
这一套是早年间在牛马市场以及各种黑市上的老规矩，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用了。
对了一会儿，张老三开口问道：“怎么样？你请还是我请？”
只见那瞎子大嘴一咧，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看来已经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嘴上也是乐呵的说到：
“呀！行头！行头！我请！我请”
就这样，由那瞎子带路，张小六父子跟着，三个人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乡里一个热闹非凡的小饭馆坐了下来
一坐下，那瞎子就张罗道：“老板！炒四个菜，要肉菜！再来瓶白酒”
看着周围嘈杂的环境，小六悄悄地问张老三：“爹！像这种事不用去个僻静的地方谈吗？”
小六以为这样的交易都应该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偷偷摸摸的交易。
可没想到竟然光明正大的来这么个热闹的场所
张老三见小六问了，也是压低了声音说到：“臭小子，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引人怀疑再说了，这又不犯法，行了，别让人笑话了”
其实湖人都知道，越是这样的环境越不会有事，所谓“大隐隐于市”，更何况这次交易的是天地所生的无主之物，又不犯法
接着，张老三再没理张小六，端起酒杯又跟对面的殷瞎子谈了起来：“白丸子一个，赤阳针四十，你打多少赏？”
这一谈到价钱，那殷瞎子却把头一低，倒起了苦水：“唉，这世道，识货的人越来越少了，虽然头子是好行头，可是我出不了海价”
张老三一听，喝了口酒说到：“眼下西医当道，我也明白，随你个老瞎子吧，也得让你吃饭不是”
“还是老三你明白事理，不像现在的年轻人”
张老三也知道现在这买卖不好干，加上两人也是相互熟悉合作了好久了，所以也就没多说直接点了头
价钱谈好了，那殷瞎子背过头去在包里一阵捣鼓，而张老三招呼着老板给小六儿夹了一碗面。
在这嘈杂的饭馆里，所有人都在吃着聊着喝着，还真没有人注意到这不起眼的三个人。
张小六识趣的低头吃面，而张老三与那殷瞎子则一边闲聊一边干掉了整整一瓶的白酒。
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殷瞎子才起身离开，临走殷瞎子把今天的饭钱给结了，看起来倒也不像是个抠门之人。
小六儿虽然一直低头猛吃，可是也看到了张老三在殷瞎子起身时把袖子中的小布包递给了殷瞎子。
而殷瞎子也在临走时留在桌子上一个报纸包
见殷瞎子离开了，张老三对小六儿说到：“咋样？吃饱了没？看你那点出息”
小六儿将嘴里塞满的肉咽下，打了个饱嗝：“嗝儿~饱了饱了”
张老三便把那报纸包又塞进了袖子里，带着小六儿走出了饭馆。
张小六见四下无人赶紧问道：“爹！卖了多少钱？”
“不知道，没数”
就这样，两人一路向家里走去。
回家的路上，张老三说起，那殷瞎子以前也算是他们这一行里的“走山客”也是有些能耐。
可是后来一次“憋凶宝”时废了一双招子，这才做起了“收头”的买卖
“记住，那殷瞎子可不是一般人，以后你也用得上”
“好，知道了，爹”
不过，小六儿此时在意的只是老爹就这么把东西卖了，钱也不点点，生怕被那老瞎子给坑了，于是说到：“爹，您也不点点钱，不怕他少给骗了您？”
张老三背着手说到：“这一行都是凭祖师爷赏饭吃，谁也不会耍滑头，否则以后就完了，再说了，他也不敢”
原来，在这行里，按行规，中间收头的人只能赚宝贝的一倍价钱，这钱都是自己估算出来的。
不过，如果回头卖多了，就需要给“走山客”再找回去，这人收头的人也都知道走山客是玩命的主儿，谁也不敢坏了规矩
小六儿一直对那两样东西感到好奇，可是苦于没有机会，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爹，那咱们今天卖的到底是啥？我看着不像值钱的东西啊！”
张老三笑了笑，背着手继续说到：“哈哈，那老刺猬的尸体叫白仙儿窍，而那白圆球叫做白灵丹，刺猬针叫做赤阳针”
原来，这白仙儿修炼出来的东西很有讲究，在走山客眼中虽然不算是大宝，却也是十分难得的稀罕物件。
张老三说，那白灵丹天生就是至阳之物，研磨成粉服下，会让被阴气缠身或者天生极阴体质的人祛除阴气，不说能起死回生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那“赤阳针”则是对于常年下地与阴气打交道的人有恢复阳气之功效。
因为刺猬天生善食五毒，并将毒素炼为纯阳之气存于刺猬针之中
“我们走山之人，常来往于阴阳两界，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以后你也要多学习，迟早都能用得上的”
听张老三说完，小六儿也有些意外，他知道他爹会盗墓会驱邪，但是自称自己是走山之人，还真是头一次
但是他也知道，老爹不说，自己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当两人一路走回家时，天已经黑了，不过小六被接下来的一幕给彻底惊到了：“哇！这这么多！！”
“臭小子！小声点，瞎喊什么！！”
原来，当张老三回到家打开报纸包后，小六发现，那是整整一大摞的百元大钞
“爹这怎么说也有上万块吧！！”
张老三却是一脸淡定：“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不就一万五千块钱吗，瞅你那点出息！”
虽说一万五千块对于现在一般的农村家庭也算不上什么巨款，可是小六儿从小跟他爹过得是紧紧巴巴，说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这几天两个人的生活就有些发愁，此时一见到这么多钱，小六儿兴奋地差点跳起来。
小六兴奋地说到：“爹！这钱够咱们舒舒服服的过上好一阵子了！”语气中满是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哪成想，张老三却背着手，淡然的说到：“这钱咱们不能都留下”
一听老爹说这钱还不全是自己的，小六儿马上一激灵：“啊？为啥？”
张老三在一旁蹲下，点起一锅烟，抽了一口：“除白家妖孽的时候，狐仙和勾魂鸟都出了力，这理应有他们的一份”
张小六有些埋怨道：“那你把那些刺猬针都卖了多好！还能多卖点”
张老三也不生气，依旧淡然的说到：“你懂啥！那些我们留着有用处，人啊，不可以贪财”
张老三说，他会拿出一部分钱给狐狸和夜枭买一些对他们有好处的东西，这也算是不黑财
这些道理小六儿都懂，可是眼看着到手的钱又要分出去，那真是比割肉还疼
爷俩正在先聊着，突然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如婴儿啼哭般凄厉的叫声。
爷俩抬头往窗外看去，就只见一只夜枭扇动着翅膀飞到了院外的树枝上。
那只夜枭正是十几年前帮助过张老三除白妖的那只，也不知道这大晚上的来这干嘛
不过，那夜枭在树枝上没停多久，只是叫了两声算是打过了招呼，便一展翅又向村里飞了过去
张老三心里明白，这村里恐怕是谁家又要出事了，而且这事十有八九又得轮到自己头上
张老三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对着小六说到：“看来我留下的赤阳针要派上用场了”
另一面，那夜枭一边凄厉的嚎叫着，一边在村子的上空盘旋着，几圈下来后，那夜枭竟然在村西头一户人家的院外大树上停了下来。
这家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张家父子碰到的去钓鱼的刘老四家
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夜枭在农村人眼里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东西。
果然，就听刘老四家里灯光突然亮起，一个女声说到：“你爹这到底是怎么了？快找你张爷爷来给看看！”
一个稚嫩的童声回答到：“好！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