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旧症

    太后见弘历这个模样，了然地看着他：“皇帝，你心里想的什么哀家知道。确实，舒贵妃有两位皇子三个公主，如若永琪不能继承大统，那她的两个皇子便是地位最高之人，最有可能。只是你也别忘了，三年前舒贵妃有孕去了圆明园，哀家也跟着去了。”太后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道：“她给宫内写的每一封书信哀家都过目，没有任何不该说也不该做的。若是舒贵妃有心争储，哀家也不会把阿里衮的女儿嫁给永瑞。”

    此番说辞倒是让弘历放下了些疑心，只是他心里如今对任何人都是怀疑的态度。“皇帝，不如先去调查清楚永琪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让病情恶化。永琪在宫外，王府是他呆的最多的地方。”太后的话点了弘历，他急忙起身冲太后请了礼，随后匆匆告辞。福珈从殿外进来，太后看着弘历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后宫又该翻天了。”

    回到养心殿的弘历立刻详细问了董太医永琪的病如何，再三确认了此类疾病要是注意得当，也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储君出了问题，这可不是小事。永琪开府也好几年了，不在宫中查起来还是不太方便。第二日借着有政务要事，命凌云彻把永琪带到养心殿。

    正巧，赶上永琪腿疾发作，却想在弘历面前装作无事的样子。弘历恨铁不成钢的赶紧让永琪免礼，随即一旁的李玉就要上前带着永琪往内室走。“皇阿玛，这是何意？”永琪很纳闷，怎的今日皇阿玛对着他没有好脸色，是他做错什么了？

    李玉急忙替弘历解释道：“荣郡王，皇上这是关心您！您的腿疾昨日太医诊脉可看出问题来了，董太医在里头等着咱们呢，您先随奴才去给太医看看吧。”永琪心中一惊，他原本想瞒着所有人，可没想到这旧伤难不成恶化的厉害了？他有些害怕，看到弘历担忧的眼神，话到嘴边一转：“皇阿玛别担心，儿子的腿是旧伤，这就去给董太医瞧瞧。”

    看着这个出类拔萃的儿子，弘历的心里也泛起一阵涟漪。他本来对端慧太子寄予厚望，可儿子的早逝却狠狠的伤了他的心。如今，他真的不想这个属意的继承人再出什么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内室那边的动静弘历听的一清二楚，可他只听到了董太医的叹息声。随即，董太医让李玉帮永琪把衣服穿上，亲自先回到了正殿弘历处。

    董太医不敢看弘历的眼神，不仅仅是因着帝王威仪和永琪身份贵重，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也是一个父亲，得知自己的儿女身体不好得有多难受。等永琪穿好衣服出来，董太医斟酌着开口：“回皇上、荣郡王的话。郡王之症，瞧这不大好。本是一处骑马落下的旧伤，好好休养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是臣方才看了看伤口，又摸着里头，甚是奇怪。”

    永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张了张嘴，又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只得转头看向弘历。“董太医，你如实说就好。”弘历替永琪开了口，那董太医也不用顾忌什么：“伤口愈合之后，形成疤痕。随着时间久疤痕应当是愈发的淡去。只是当时这伤口有些深，郡王应当是忙碌，未曾养好。可如今这疤痕已经呈青紫色，且外头那一层皮肉始终有一道缝隙不曾长好。”

    “郡王应当是经常用冷水泡澡，所以伤口愈合得慢。待臣仔细摸至膝骨时，却觉着里头长的似乎与寻常人不一，很像是缺少了一块儿似的。荣郡王，是否最近疼痛像是从骨头最深处，如同针扎似的散发出来？多久一次？”董太医还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他希望情况没到最糟糕的时候，所以最后来问问永琪。

    永琪如今也明白情况有些严重，他总是讳疾忌医不肯治病，也不肯注意，没想到恶化的这么严重。“董太医说的是，这症状之前还好，自从上次木兰围场回来，渐渐的由十几天一次到如今…一日三四次。且疼的时候整条腿甚至脚踝都开始动不了。”董太医听了当场愣在原地，许久才叹出一口气来。

    他缓缓向弘历和永琪拱手，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郡王的病，已然深入骨髓。如若再不行干预用药，便会整条腿溃烂，到时真的是生不如死。”这句话让永琪五雷轰顶，而这也是弘历不想听见的结果。他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此刻是该安慰儿子还是训斥他不懂爱惜。

    “皇上，臣多嘴提一句，郡王此病本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年逾五十者才会发觉病症，行走困难。可郡王年纪轻轻便恶化如此严重，应当是有外力催化。”再说下去，可能就要涉及见不得光的秘密了，董太医知趣的闭了嘴。弘历答了声，随即让董太医退下了。父子二人在养心殿谈了什么，其余人都不知道。永琪整整待了两个时辰才走出养心殿，来时意气风发，此时是颓唐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