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泥泞

    祥答应如此便巴结上了忻嫔，又是给公主送东西，又是附和着忻嫔的事情，忻嫔也由着她去。可就在乾隆二十二年五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外头有小宫女急急来报，说是忻嫔在御花园见红了，一旁有愉贵人和祥答应在。“皇后娘娘怎么说？”意欢问，脑袋倒是因为事情牵扯到了海兰开始疼。

    “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知会您与纯贵妃去往景仁宫，娘娘自己先赶过去了。”意欢知道事关海兰，若是只有如懿在，定是有人觉得包庇。“本宫马上便去，白芷，帮本宫传轿。”

    意欢带着人有些着急的赶到了景仁宫，彼时忻嫔已经被挪回了自己的寝殿，太医也过去诊治了，倒还未曾真正小产，只是出血了又大动胎气。一旁的祥答应倒是疾言厉色的瞧着海兰，海兰一贯的沉稳，如今被这些小人纠缠，还真是流年不利。

    “舒贵妃到，纯贵妃到。”意欢回头瞧见绿筠也马上到了，脚步慢了些等着她一同进殿。如懿坐在主位上扶着额头，见她二人来了便道不必多礼，给二人赐了座。意欢看着站在一旁的祥答应，不由得一阵恼怒：“怎么如今事事都冲着愉贵人？祥答应，本宫可是见过忻嫔带着你为难愉贵人的。”

    祥答应委屈却又不敢向意欢撒气，只得辩解道：“贵妃娘娘，今日是愉贵人言语冒犯了忻嫔姐姐，嫔妾在一旁听的真真的！”纯贵妃也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意欢让她别和这些拎不清的计较。

    “既然皇后娘娘请了本宫和舒贵妃过来，必定是要一个公正的结果。祥答应，你先说发生了什么。等祥答应说完，如若有不实之处，愉贵人驳回便是。”纯贵妃一贯是个老好人了，面上与众人都没什么瓜葛，故而她开口众人也乐意给面子。

    祥答应走到跟前行了一礼回答：“是，回皇后娘娘，两位贵妃娘娘的话。今日原本是不用请安的，嫔妾便陪着忻嫔姐姐在御花园走动养胎。一个转弯便遇见了愉贵人。愉贵人脚步匆匆，差点冲撞了忻嫔姐姐。”祥答应一个眼刀子瞟向愉贵人。

    “愉贵人却不以为然，忻嫔姐姐不过开口提醒她慢些走路，可愉贵人却言语上就诅咒忻嫔姐姐肚子里的孩子…”祥答应看似害怕的望向如懿：“像十三阿哥那样没了。忻嫔姐姐害怕的很，动了胎气，这才赶紧回宫。”海兰一拍椅子扶手，站起来道：“十三阿哥你也配提？”

    “嫔妾为什么不能提，您教唆自己的侄儿害死了十三阿哥，这可是事实！”祥答应硬气的说：“皇后娘娘，知人知面不知心，您不知道愉贵人在背后说了些什么。惩罚嫔妾不要紧，可愉贵人说的大不敬的话，嫔妾冒死禀告！”

    海兰有些失神的望向如懿，却见如懿恍惚的盯着宫殿的门。“姐姐，我未曾说过这样的话。本来我是要去探望姐姐的，可忻嫔和祥答应叫住了我。我不想与她们纠缠，便行礼准备走了。可她二人却挡着我的路，拉着我不放。”

    海兰的脸上满是愤怒：“祥答应，我不过就是提醒了忻嫔注意龙子，你胡言也要扯上十三阿哥？宫中谁人不知十三阿哥是皇后娘娘的伤心事，你却在这里言语大不敬。”祥答应道：“愉贵人的意思不就是诅咒忻嫔姐姐的孩子吗，那么多宫女太监跟着呢，姐姐也要说谎？”

    海兰身边的叶心出列跪下说：“皇后娘娘，主儿没有这样说过，奴婢担保祥答应说的话大多都是胡编乱造的！”如懿缓过神来，才开口道：“这件事都有错，忻嫔动了胎气，便禁足景仁宫。”

    祥答应本不服，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如懿眼中平静如水，一时之间倒是开口却也没发出什么音节来。“祥答应，愉贵人的为人本宫清楚，她不会害十三阿哥。此事以后莫要再提起。”容珮见如懿要起身，连忙上前搀扶。如懿走到海兰跟前深深看了她一眼：“海兰，你先回延禧宫歇一歇吧。”

    如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口，意欢和绿筠也未曾反应过来。瞧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意欢忽然觉得，如懿也在和弘历，和她们所有人渐行渐远。没有了许多猜忌、疑心，难道这辈子如懿的结果还是不会有太大改变么？

    回承乾宫的路上，意欢只是深深体会到一句话。最大莫不过于心死，而如懿此时的状态也仿佛如刀尖上跳舞。她得到了许多，却又失去了许多。这个后宫最顶尖的位置，是多少人期盼的，便承载了多少危险、彷徨和迷茫。

    陪在意欢身边的辰月察觉出她情绪的不对劲，可也未曾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主子在宫道上走。绿筠在宫中安心度日，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她便安心。如懿这个皇后当的也或许不是滋味，却为着心中的少年郎，还是甘愿陪着他一起在无人之巅寂寞相伴。那意欢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