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停在你家楼下的鬼火帅不帅?
寒假已经过去了一周,冬天也只剩下最后的不到一个月,南方的冬天通常不会下雪,同样也不会太冷。
凯撒在冬天会很安分,哪儿都不去,就窝在家里睡觉。我也哪儿都不去,就倚在房间靠窗的地方,或是看书,或是看看窗外。
我曾透过窗户亲眼目睹凯撒扑上菜园的篱笆,抓住了一只鸟,那是一只到南方过冬的燕子。凯撒咬着它的脖子,嘴角渗出鲜红的血液。
在冬天,人的皮肤很脆弱,很容易受伤,打击的痛感也更清晰。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事情,关于我那黑暗的过去。
在初二的那个冬天,我和路西法率领乌托帮在旧街区和学生会开战。
乌托帮全员到齐,共三十四人。学生会除了学生会成员外,还有本校其他学生,以及一部分来助阵的社会混混,差不多有五十人。
实力悬殊。
路西法借着寒冬的“破甲”效果,手持「黑陨」势如破竹,一马当先冲入对方人群,接连干翻数人,乌托帮众人势气大增。
很快,双方混战。
最终,乌托帮赢下了这场混战,黑的左手被砸出一道口子,渗出鲜红的血液。
那场混战后来被我们称之为「旧街事变」。
那是我在初中时代打的最后一场群架,那一战之后,路西法被上帝所创造的黑色十字架囚禁,陷入了沉睡。
旧街事变后不久,学生会进行了一批大换血,乌托帮解散,“角斗场”制度也终于消失。
上帝是我的理智,路西法是我的傲骨,不知从何时起,它们变成了独立的个体,共同左右着我的思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见闻的增长,理智慢慢占据上风,傲骨不断被现实消磨。年少的傲骨终究会被理智所囚禁,叛逆的路西法也终究要服从上帝的管教,这似乎就是成长的过程。
乌托帮解散后,黑把「黑陨」送给了一个头发有些泛黄,喜欢开鬼火的少年。这把「黑陨」曾是他们友谊的起点,也是一段无声的告别。
……
窗外的阳光已经爬上床头,一阵电话铃将黑从睡梦中吵醒,黑朦胧的睁开眼,看着落在被单上的阳光,貌似又起晚了。
黑翻过身,抓起手机一看,是黑爷的来电。黑迅速挂断电话,慌忙起身,匆匆下楼。
黑的房间在三楼,黑爷和瑶(黑的妹妹)住在一楼,父母住在二楼。所以,平时整个三楼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天下。
黑匆忙跑下一楼,黑爷正坐在客厅的那张扶掎上,拿着平板,悠哉的刷着网络短视频。看着黑火急火燎下楼涕的样子,黑爷抬了抬脸上的老花镜,伸手指了指厨房,说:“煮了面条,在煤气灶台上,热好了,记得吃。”
黑一边把挤满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一边含糊的朝客厅应道:“呜……嗯,好。”
洗漱完,黑看了看时间,都快10点了!
黑到厨房打开那口锅,里面的面条果然是热的,应该是黑爷前不久刚热过的。黑爷一般都起的很早,从早上到现在,他应该已经热了很多次了吧。
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下肚,肚子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身体里像多了个燃得正旺的小火炉。
小时候一直不太明白,幸福这个词该如何定义?现在想来,也许这个问题也没那么复杂。
幸福也许就是: 早上有人叫你吃饭,中午有人叫你吃饭,晚上有人叫你吃饭。
下午,黑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打混,越发感到无聊,手指一直不断的点着手机上的屏幕。点了一会儿,黑突然将手机扔到一边,看着天花板发呆。
放假到现在,黑每天的状态都和现在差不多,几乎都可以用虚度光阴来形容。每天正事不干,打混不断,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摆烂状态。
一个人待在家里,没有一个努力的女孩儿在身傍埋头刷题,黑就像一辆没有了电池的玩具车,底下的几个轮子怎么也动不起来。
不能再厚着脸皮去问她要卷子,不能再随时突击提问她一些冷门的知识点,也不会再有怼着一道物理题半节课未动笔,看到她摆出一副欠欠的表情,拍拍胸脯的样子了。
这样想来,学习可真是没意思呢。
上帝发出灵魂拷问:
「之前花钱去打印一堆文件,整天问她拿做完的卷子过来瞅,中午就跑回教室抄知识点到你那两本子上,隔三差五跑到楼梯口喝西北风,就是为了作秀?」
“诶诶诶!上帝,你话可不能乱讲。
“当然不是!为了作秀我至于吗?又劳身又伤财的。
“再说了,我到楼梯口喝西北风怎么作秀?我还能录下来发朋友圈不成?”
「那你这一天天的,又成了废物一样,真让我费心。」
“是啊,一天天没事就骂我两句,真让你‘费心’了呢!”
上帝不语,黑侧过身捡回床上的手机,翻出了白的mkyq头像,盯着看了一会儿,又丢了出去。
这家伙,现在在干嘛呢?算了算了,不想了,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晚饭,黑爷整了几盘拿手好菜,黑端起饭,抄起筷子就猛的扒拉了起来。
黑猛扒着手中的饭,黑爷夹起一块肉到他的碗里,又给瑶夹了一块,说:“明天中午要到你们舅父家吃个饭,记得把自己整理的体面一点,出门在外要有精神气。”
黑咽了咽嘴里的饭,随口应道:“哦,知道了。”
等等,黑的大脑好像突然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舅父?吃饭?亲戚家吃饭?啊?!
黑扒饭的筷子都慢了半拍,心里油然而生不好的预感,寒假最烦的事它终究还是来了,到亲戚家吃饭!
一想到要面对那群自己完全叫不出称呼的亲戚,还有那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
“今年几岁啦?”
“在哪读啊?”
“成绩还可以吧?”
“我家孩子和你差不多大,他啊……”
……
啊!光是想想就他妈的脑壳疼!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只要前脚一走,那群亲戚就会在背后议论你,无数帽子往你身上扣,让你彻底身败名裂!
“哥,你干嘛呢?”瑶看着筷子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黑,问。
黑回过神,伸出筷子夹了根青菜,说:“没事,想点东西。”
“哦。”
吃完晚饭,黑回到房间,又仔细想了想,貌似也不用太担心。黑爷当天要去给他们当账房,爸妈又还没回来,瑶的话,多半会跟她那些闺蜜一起到处跑。
这样一来,就只剩自己了。自己认不得那群亲戚,他们应该也没几个人能认得自己。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就回来,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对!没问题的。
想清楚后,黑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身子往后一仰,躺在床上刷起了短视频。
又不知虚度了多少光阴。
忽然,mkyq后台弹出一条消息:“黑老大!我停在你家楼下的鬼火帅不帅?[得意][得意][得意]”
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下来砸到自己的脸。
顾不得捡手机,黑连忙从床上跳起来跑到阳台去查看。结果,还真让他看到了个五颜六色光的玩意儿停在他家附近。
黑跑回房间捡起手机,打开聊天框,按着语音键就大喊:“帅你个鬼啊!你丫的有病吧!要是让我爷看到了,车轱辘都给你卸了丢河里!”
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别担心,有分寸,这不也没开到你家嘛,兄弟们都想你了,出来聚聚?”
“现在?”
“对!我车都开过来了,就等你了,您看?”
黑探着脑袋朝窗外瞅了瞅那个五颜六色光的玩意儿,犹豫了一会儿,回道:“行,等我套件衣服,但是!这玩意儿下次绝对不能出现在我家附近!”
“[ok][ok][ok]”
看着屏幕上的几个ok手势表情包,黑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套了件厚实的衣服下楼。
现在已经晚上10点,黑爷已经睡了。黑轻轻地拉开黑爷的房间门,确认黑爷已经睡着后,黑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二月初,空气还是弥漫着彻骨的寒意,刚出门,黑就觉得脸上被冷风刮的生疼。黑朝手上哈了口气,搓了搓手掌,来到那个五颜六色光的地方。
一个头发有些泛黄的少年正倚在一辆改装过的鬼火摩托车上盯着路灯发呆,他嘴里叼着根快燃尽的烟,样子很随意,似乎是在等自己。
少年看上去和黑差不多大,头发有些长,盖住了半边耳朵。路灯下,他那本就有些泛黄的头发被映上了一层金色。
少年起身,将嘴里燃尽的烟头丢到地上灭掉,笑着说:“黑老大,别来无恙啊。”
黑看了看他,说:“有阵子没见了,最近怎么样?还有,你这把头发也该剪了吧,跟个klf一样。”
“过的还行,头发再留几天吧,等年前再剪。
“跟你混的时候,我们不就是klf嘛。”
黑不语,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小子说的没错!
少年骑上鬼火,拍了拍车的后座,示意黑上来。
黑骑上鬼火少年的车后座,一只手握在他的肩膀上。少年微微一颤,这个动作他无比熟悉,只是这次,黑的另一只手上没再握着那把「黑陨」,而他也并不是要开车去打架。
带着一种浓浓klf味的喇叭声响起,伴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这辆有着七种颜色光的鬼火载着两名少年扬长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黑在车上朝鬼火少年大喊:“你他妈能不能把这破喇叭给拆了!这声音我是真受不了,尬死我了!”
“哈哈哈……不拆!”
一辆鬼火摩托车载着两名少年在深夜的公路中疾驰,寒风拂面,一根根路灯从身旁呼啸而过,黑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快感。
他们在一个广场上停了下来,这里是缤纷广场,新街区最大的广场。
下车,黑看到了在这里等候的其他四人。看着他们,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五个,曾是自己在罪恶深渊中最大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