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兵烧烤
二人在出了寺庙后,张杨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沈月见此并不多问,只是默默的陪伴着他。
回去的路并没有再坐公交车,而是坐的地铁。
据张杨的说法,如果不带沈月去见见世面,以后遇到事情就会很艰难。
地铁比公交车好的地方主要体现在治安好、速度快这两方面,像上次的小偷要是在这里被抓到的话,可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了。
当然也有不好的方面,第一点就是有点小贵。
坐公交车只收两块,学生卡甚至只收一半。
而首都的地铁站至少都是两块起步,一些学校的站点收五块,要是去天泰门这种地方的话,票价更是能直冲八块。
至于另一个坏处……
“张杨,你把东西拿上去排队等过安检吧!我去买票。”
沈月的突然说话将处于失神状态的张扬思绪给拉了回来。
“我们一起吧。”
“不用,节约一点时间,免得待会儿还要过来过安检。”
“喔,那你去吧。记住了,中央广场,快去快回啊。”
张杨微笑着说道,但他并没有去过安检,因为他已经料到了接下来的情况了。
五分钟后……
“张杨!张杨……”
沈月有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尴尬之色溢于言表。
“首都的地铁这么变态的吗?我找了半天没找到,后面的人催了我几分钟了。”
“嗯?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们?”
“嗯,我有点害怕嘛!你快点来救一下场。”
“……6,刚才谁说省时间来着?”
二人来到售票机前,张杨行云流水的买好了票。
“记住了!1号线的这个位置,就是中央广场站,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站点,就先去那边看地图,或者去找人工售票。现在临近下班高峰期,有人赶时间挺正常的。”
沈月又看了一眼地图,只能说人都麻了。
十八条单行线加三条环线,每条线都不下于20个站点,去掉重叠的,估计能有400来个站,编在一起像蜘蛛网一样。
任谁的第一次来这里都是迷糊的吧。
沈月提着包飞快的过了安检,直接冲进了地铁。
张杨在买完票后又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一向阳光开朗的张杨变成这样,让沈月一直摸不着头脑。
不知过了多久,即将到站时,张杨突然开了口:
“你就不要在夹着中性的声音说话了吧,就算是夹着,你的声线也已经回不到从前了,这么听着反而难受。”
沈月也没想张杨沉默半天,第一句话是说这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啊?可是……我们以前你忘了?”
“当然没忘,我们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现在懂了,就要知道遵守。忘了你对刘阿姨承诺的话了吗?我可还记得,你说‘我可不像那些矫情的女生,我以前可是男生,肯定会坚强的。’接受现实,何尝不算是另一种坚强?”
“嗯,那这样子,行了吧!”
沈月放开了声音说话,张杨听着也舒心了许多,又恢复了以前阳光开朗的样子。
过了许久,终于到站了。时间已经七点半,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正是夜市摊开启的时间。
“咱是去夜市摊吃烧烤,还是找家馆子吃饭?”
“烧烤吧,好久没吃了,在医院,我妈是从不让我吃的。唉,就那家吧。”
一家牌匾上写着“老兵烧烤”字样的店铺,里面传出的酒肉香味,让人感觉很醇厚,并没有其他店铺那样浓烈的佐料味。
“哦,这家店我也爱来,有点小故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这家店原本的主人是位参加过抗漂援高丽战役的老兵,他们家有一种祖传的手法,酒肉做的都很好。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老板,也将大部分手艺学来,做的也很不错。但那位老兵前不久才死,他的儿子就接手了这里的工作,但他似乎还未从父亲离世的伤痛中缓过来…… 哎!兵叔在吗?”
张杨后几个字吼得很大声,店内马上就有人回应。
“哎,有的有的。哟,小扬来了呀!哎呀,又长结实了。”
被唤作兵叔的是一个看上去50岁出头的中年男性,而当其看到沈月与张扬似乎是同行时,表情露出了一丝惊愕。
“这位……是你女朋友吗?唉,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啊!外面冷,来,快进来坐。”
沈月只知道自己算是又解锁了一个新称号,但是这位替她解锁新称号的人实在热情,所以她也并不反感。
“我还是老样子。她的话,就照着我的拿一份,不拿酒就行。”
张扬对着兵叔嘱咐着,兵叔答应的也很爽快,转过身就开始准备烤肉。
环视四周,空无一人。
兴许是夜幕还没未完全笼罩的缘故,一条街上的店铺内似乎都没几个人。
兵叔从一边一个大酒缸内摇出一碗酒水来,一种很古董的卖酒法。但是里面发出的清纯酒香却像是在告诉人们,这绝对不会比别人店内的“科技与狠活”差。
至于那烤肉,都是由兵叔端来的一个大烤锅,然后直接将几大块生肉扔在上面,下面开大火烧。
似是为了让二人放心,各种食材都是当着他们的面加工的,把大致工作操作好以后,嘱咐道。
“差不多了,小杨你常来的,怎么操作你应该很清楚,我就不手把手带你们了啊!想吃几分熟的就自己弄,我去收拾其他桌子,准备接待客人。”
“好嘞,兵叔,您去忙吧!”
张杨自顾自的弄着锅里的肉,坐在旁边的沈月有些好奇的望着他。
“张杨,那酒……给我喝一点呗!”
“嗯?你要喝酒?女孩子可不要养成爱喝酒的习惯。”
“哼!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我以前可是男的……”
“哦?你很骄傲?我怎么记得某人暑假硬要喝酒,两瓶就不省人事了?最后还是我骑三轮车给他送回去的……你想吃可以,抿一点,尝个味道就行了。”
沈月有些气结,随后就跟赌气似的,抱着碗喝了一口。
但也只有一小口,甚至还未下肚,就已经喷了出来,手中的碗落在地上碎了,还咳嗽不止。
张杨叹了口气,接了点温水给沈月喝。又找兵叔要来了一个扫把,把地上的碎碗收拾干净,随后重新舀了一碗。
“让你抿一口就抿一口,武松喝完能单刷老虎的酒,跟你开玩笑的?”
说罢又叹了一口气,搞得旁边的兵叔笑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沈月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张杨:
“兵叔……他做的酒怎么这么烈?还有这些肉,看上去都这么好,一定很贵吧。”
“贵是肯定的,但绝对物超所值。”
张杨详细给沈月介绍了兵叔。
兵叔,原本姓刘,由于家族的原因,给他起了个单字名——“兵”。
自从龙国跨入近代以来,他们家的人几乎都参与了龙国的军队。爷爷奶奶是红军,父亲参与了抗漂援高丽,母亲是医疗兵,但不幸被炸死。
他的妻子和他是在部队里认识的,但他的妻子在几年前的全球性大瘟疫中,遭遇了医疗事故去世。
他家里只剩他父亲,他和他儿子,他父亲又刚去世。
至于店内的酒醇肉香,则是刘家人祖传的一种烧烤方法,他们家从未封闭过,可外人就是学不会。
或者说,想学也学不来,兵叔的店无论是他父亲还是他,贯彻的都是让每一个客人都吃好的宗旨,酒肉都自己加工,很累。
而且他们挣的钱几乎都只够自己的日常生活,还经常送客人各种东西。这里可以欠钱,但老板从不记账,许多时候都是要客人主动提出来,他才会说:
哦,有这事儿啊!我忘了,抱歉。
兵叔全程听着,当听到其议论自己家事时,他只是叹了口气。
“父亲和爷爷,在我童年时我几乎没见过,我是有亲戚和村里的邻居拉扯大的。他们都是真英雄,保护了国家安宁,可却落了个几乎家破人亡的后果。满门忠烈?对我而言,除了每个月给点钱以外,没有任何用处。倒是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能在这里上学,但我估计他就是去混时间的……”
张:“兵叔,节哀吧。逝者已去,能留你们父子相依为命,也算是一种好事……”
他没有说的是,刘兵的儿子,实在有些过于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