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课后
出明义堂。
皇后身边的宫人路姑姑站在门口，笑吟吟地冲秦恪和沈清羽一礼。
“今日孤有事，请路姑姑回禀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不用等了。”秦恪牵着沈清羽的手走过去，不温不热地说道。
路姑姑一愣。
她讪笑了声，垂头道：“殿下，许妃娘娘也在。”
许妃？
沈清羽挑眉。
“意思是，这是许妃的主意？”沈清羽把秦恪拉得俯身，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上课前，小十八还复述了一下许妃娘娘的话呢。”
“想去？”秦恪问。
沈清羽摇摇头。
不管是许妃还是皇后在谋划，她都没有兴趣。
“那我们就回东宫。”秦恪冷冷扫了路姑姑一眼，说：“路姑姑请回吧。”
多少还用了个请字。
路姑姑不敢拦架，灰败着脸退到一边，垂头送秦恪和沈清羽离开。等看着他们上马车，路姑姑拍了拍胸口，大口喘着气，小跑着往凤仪宫走。
入宫门，进正殿，路姑姑对上自家娘娘的目光，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如何？”皇后转着手里的茶杯，眼睫低垂。
单凭声音，听不出喜怒。
路姑姑头也不敢抬，声音颤抖地说：“皇后娘娘，殿下他他没有来，他带着太子妃直接回东宫了。”
皇后微微皱了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声音平缓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可说了什么？”
“只说是有事要办。”
哐——
茶杯被拂在了地上。
路姑姑没躲得开，正好被碎瓷片划到了脸，可她连抬手擦脸颊上的血都不敢，只伏得低低的。
“倒是翅膀硬了，越来越跋扈。”
皇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意，整个大殿的气氛也随之一紧。
殿门处，穿着金丝绣锦华服的许妃扶着高冠走了进来，她看到地上的打碎的茶盏，又看了看跪着的路姑姑，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扭着腰肢走过去，一摆手，说道：
“这是没来？多可惜呢。”
“闭嘴。”皇后横眼看她。
“哎呀，姐姐别气嘛。”许妃似乎是习惯了皇后这般脾气，施施然走过去，坐在了皇后右边的椅子上，斜斜趴着，“他不来，你我二人用膳也不错。”
皇后扶着额头，眉头紧蹙道：“他若真对那沈家庶女上了心，你以为你侄女还有机会？圣人眼下就是不愿意废太子，他一日不死，就还是那位子的唯一人选。”
“别提了。”许妃翻了个白眼，说：“我家那丫头蠢得要死，赏梅宴那天让她去找老二，结果呢……她在家里睡过头了，也幸亏老二被叫去大理寺了，不然我可得骂死她。”
说着，许妃眼珠子一转。
“姐姐，那贱人真怀了？”
“我能骗你？”皇后一把攥紧了裙摆，咬牙道：“我的人亲耳听到的，她那肚子倒是争气，说是个儿子。”
许妃捂着嘴，“若她生了儿子，不是真要让她晋位份？姐姐……你这么急，该不会……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皇后轻吐浊气，闭着眼睛说：“就是你想的那样，若她真生了儿子，还真是有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许妃双手合十，怪腔怪调地说：“保佑老二身体康健。”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他康健有什么用？如今他同我离心离德，早就不是从前那个能人人拿捏的病小子了，若拉拢不了他，只能——”
“姐姐的意思的……”许妃面带惊讶。
“老六野心勃勃，若他知道那贱人肚子里是个龙种，必会有所动作。”皇后眼眸转动，眼底闪过几分阴冷，“还有八个多月呢，若太子死了，当如何？总不能指着那贱人的肚子封太子。”
“姐姐厉害。”许妃笑吟吟地抚掌，“我家那丫头和老六也是有旧的，让她去攀附太子，倒是不如攀附老六方便，到时候若成了，姐姐可随意差遣。”
“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楚得很。等你那侄女做了正妃，你还会在这里跟我伏低做小？”皇后睨了许妃一眼。
许妃被戳中心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姐姐，我这也是为了家族的荣耀考虑嘛……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说这些伤和气的话。”
皇后的眼中闪过不屑。
她冷冷地看着许妃：“你是为了自己才对吧？”
许妃微微一怔，伸手搭在皇后手背上拍了拍，娇俏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姐姐不也是为了自己？咱们到底是一条船上的，问迹不问心咯。”
这话不假。
否则她怎么会找许妃合作？
沉默了片刻，皇后缓缓开口：“让你家丫头上点儿心，明义堂该去就去，实在不行，使些手段也无妨，重要的是结果。”
许妃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姐姐放心，这几日我就把她叫进宫来指点指点，宫里嬷嬷多，还能教不会？到时候咱们顺水推舟，自然水到渠成。”
皇后微微颔首，总算是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情：“记住，手段要高明，不要留下把柄。在这后宫之中，一步错，步步错。”
而在东宫，沈清羽并不知道后宫中的暗潮汹涌。
她吃饱喝足，正坐在院子里与华银一边逗鱼一边闲聊。
“阿文找到吴真真了么？”
“文侍卫还没回呢，该是没找到的……夜深了，您少吃些甜的，前些日子不是还喊牙疼么。”
“嘻嘻，好吃嘛。对了，铺子那边可还有什么消息传回来？绿云她们平时和吴真真同出同入，若吴真真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她们应该不难看出。”
“不曾，您若放心不下，奴明日可去一趟铺子，亲自问问绿云姑娘她们。”
“也好。”
沈清羽吃完最后一颗糖球，伸了个懒腰起身。
一回头。
秦恪披风带露地站在噙芳斋门口。
“殿下，你怎么过来了？”沈清羽把空碗一放，提着裙摆朝他跑去。
“沈澈的事，当时我没告诉你。”秦恪抬手扶住沈清羽，低眸，说：“他毕竟是沈家人，若真被杖责，你父亲那儿不好交代。”
父亲。
要不是秦恪提醒，沈清羽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便宜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