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秦都言
柳茹茵的离席只是短暂地扰了殿内气氛。
没多久，皇后娘娘又点了几个擅长琴棋书画舞的贵女到殿中央献艺，可后来的这些贵女们即便铆足了劲，也输徐龙儿一头，成了衬托徐龙儿的存在。
于是乎，贵女们看徐龙儿的目光越发嫉恨。
沈清羽暗自啧了声，作壁上观，埋头苦吃。
殿内的宴会持续了约莫两个时辰，皇后娘娘见自己在场大家都很拘束放不开，便又举杯说了几句之后，先行离开。
皇后一走，殿内就活跃多了。
毕竟，大周虽然不是没那么重男女大防，但京城男女还是鲜有聚拢闲谈的机会，赏梅宴正好给了他们一次契机。
“嫂嫂！”
秦可真欢快地奔了过来。
“嫂嫂刚才可看到那柳茹茵了？笑死人了，她一心想要当那贵女圈的明珠，结果给徐龙儿当了陪衬哈哈哈哈。”
“你不喜欢她？”沈清羽舀了一勺蛋羹吃，一边跟秦可真说话，余光一边观察着角落里孤零零的徐龙儿。
秦可真屈膝坐下来，没骨头似的歪在沈清羽身上，说：“当然不喜欢了，去年的时候……她仗着柳美人受宠，还想进明义堂呢。”
蛋羹滑嫩，沈清羽多吃了两口。
又听到秦可真絮叨道：“脑子是一点没有，也就长了张可人的脸，哄得圣人对她格外宽容。对了，嫂嫂，夜里说是有灯会，你陪我一起玩吗？”
“好啊。”
沈清羽点头，见徐龙儿起身离席，忙放了勺子起身。
“嫂嫂去哪儿？”
秦可真跟着站起来。
“我去上厕所。”
沈清羽擦了擦嘴，就想追着徐龙儿出去，孰料秦可真笑嘻嘻地说我也来，当下就跟个小尾巴似的，提着裙子跟上。
……
沈清羽是真的有点儿烦徐龙儿了。
可她又不能明说，只能回头对着秦可真嘘了声，然后拉着她跟随着徐龙儿的步伐，出大殿右转进了回廊。
行宫很大。
正殿右侧的回廊连接着中庭和大小梅林，而徐龙儿似乎对行宫很熟悉，穿庭过院之后，徐龙儿径直走过小梅林，与看守行宫侧门的侍卫打了个招呼后，出行宫，进了大梅林。
林中落英缤纷，小径错综复杂，徐龙儿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一片粉色之中。
“遭了。”
沈清羽快步追上去。
“嫂嫂跟踪徐龙儿是要做什么？”捂着嘴巴的秦可真感觉自己能说话了，便走近些，压低声音问道。
“你不觉得她偷偷离席很怪吗？”沈清羽不答反问。
秦可真想了想，有些赞同，说：“是哦，而且……这行宫徐龙儿应该是第一次来吧，她怎么那么熟悉啊？我来过这么多次，进大梅林也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迷了路。”
“林子里有什么地方可供歇息吗？”
沈清羽边说边蹲下来，伸手拈起地上掉落的花瓣。
进来的人少，梅花瓣被踩的就少，人走过去，还是会留下痕迹的，想追踪徐龙儿去了哪里并不难。
只是……
她不想带着秦可真追过去。
“有吧……大梅林不是行宫范围，我不是很了解。”秦可真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伸手够着梅花，扯了两朵下来。
“可真。”沈清羽喊道。
秦可真连忙跟着蹲下来，问：“嫂嫂是发现了什么吗？”
沈清羽站起身来，轻轻拂去手上的花瓣，目光在秦可真脸上扫过，然后缓缓开口：“我们恐怕是被徐龙儿发现了，两人一起行动，终究是有点儿太明显了，不若你先回大殿？我要是发现了什么，我定不瞒你。”
听到自己要被丢下，秦可真扁了扁嘴，神色委屈。
“乖。”沈清羽妥协道：“我肯定不瞒你，而且……过几日我就去明义堂陪你上课，如何？”
秦可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笑道：“可不能反悔。”
“说到做到。”沈清羽抬手保证。
得了保证的秦可真乖乖转身，沈清羽目送她出梅林后，便沿着小径走了一段。
她仔细观察着地面上的花瓣，寻找着被踩踏过的痕迹，这些痕迹虽然细微，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指引徐龙儿的去向。
层层叠叠的梅花遮蔽了阳光，越往深处走，梅林内就越是幽暗。
红梅如雨一般落下。
花雨后，一座相当破旧的草屋伫立在了较为开阔的地方，前有篱笆，门扉半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似乎是刚进去过人。
沈清羽顺了一下呼吸，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龙儿……”
低喃自门缝飘出。
沈清羽本想直接趴门口看，又担心自己背身露着有危险，便躲去了侧面，蹲在窗户底下，稍稍探头偷看。
这似乎是个废弃的猎户草屋，墙上挂着各种弓箭，墙角堆着好几副蓑衣布甲。
一个穿着浅青色窄袖袍子的男人斜坐在椅子上，白净的脸上带了几分痛苦，目光温柔地望着站在门口的徐龙儿。
看来，这位就是那个系统口中不是大周正统的秦都言了。
“你受伤了？”徐龙儿很惊讶，步履匆匆，跑到男人身边。
男人腰间的确有血色洇出。
“那些人发现了我们的据点，龙儿，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联系你。”男人苦笑了声，抬起沾了血的手，想抚摸徐龙儿，却又半道顿住。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徐龙儿毫不介意，直接双手合握住男人的手，声音颤抖地说：“你早该联系我了，我能帮你什么？”
秦都言摇摇头，柔声道：“我……不，算了，能见到你，我已经十分开心。”
以退为进？
沈清羽在心里啧了声，心道，这秦都言还挺会，这么说，不把徐龙儿拿捏得死死的？
果然，徐龙儿有些激动：
“你都受伤了，却仍然不愿意找我帮忙吗？那我回到京城有什么用？这个地方我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那些贵女……她们时时刻刻盯着我，就等着我犯错，明明瞧不起我，却又碍于我父亲的官职而不得不与我虚与委蛇。”
“都言，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处处都是人心诡谲，时时都得提心吊胆，我好累。”
“告诉我我能帮你什么，都言，我助你，不论结果，不畏风险。”
呜——
真有点儿感人吧。
沈清羽听得都想给徐龙儿鼓鼓掌了，这种发自肺腑的情话，是个人都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