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好心人’
吃饭是要吃的。
只是跟秦煜一起吃饭，沈清羽总是浑身不适。好在秦可真是个话痨，丝毫不在乎食不言的规矩，从头到尾聊个不停，氛围也就没那么僵。
吃过饭，秦可真又赖在禾楼与沈清羽聊了许久，被宫女催了三次，才不情不愿地起身。秦煜同她一起来一起走，走时，不着痕迹地递了一个纸条给沈清羽。
沈清羽是不想接的。
她和他，不该再有联系。
万一被秦恪知道了，她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纸条已经塞进她掌心——
子时，宫墙。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沈清羽随手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灯里，看着它烧成灰了，才松了口气。她才不要去赴约，不管秦煜打得什么主意，如今太子昏迷，她少做就少错。
伸了个懒腰，沈清羽靠在椅子上，对进门的阿文招了招手。
“您请吩咐。”阿文躬身道。
“今夜，多派些人手在东宫周围巡逻。”沈清羽想了想，狡黠一笑，说：“我总觉得能逮到些什么。”
阿文怔忡片刻，说了声好。
吩咐完，沈清羽一身轻松，随手拆了头上的钗环，解散发髻，哒哒哒跑去秦恪身边，与他挤在一起。既然系统让她留在秦恪身边，那她干脆躺下！
另一种意义上的寸步不离。
瞌睡……
说来就来。
沈清羽捏着秦恪腰间的玉佩，迷迷瞪瞪的，没坚持多久，就歪头睡了过去。
……
“有贼人！”
“戒严！”
喧哗声吵醒了沈清羽。
她揉着眼睛爬起来，伸手将秦恪身上的被子上带了带，眼睛瞥着灯火通明的窗外，看了会儿，问道：“什么情况？”
“听说……是文侍卫在西苑那边抓到了贼人。”华银推门进来，瞧见沈清羽没穿鞋就踩在地上，急忙拦了她，蹲下给她把鞋穿上。
“夜寒风凉，您可得爱惜自己身体些。”华银起身，帮沈清羽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需要奴帮您喊文侍卫过来吗？”
“不用。”
沈清羽拢了拢华银披来的大氅，哈欠连天地说：“应该是抓到了我让他抓的人，待会儿估计会送过来。”
“您最近好像很容易犯困。”华银的眉头皱在一起，目光落在沈清羽的脸上，“要不要请御医给您诊一下脉？”
知道自己死不了，所以沈清羽也不怎么在意，摇摇头，耷拉着肩膀坐去椅子上，又央着华银去准备夜宵。
阿文果然没一会儿就过来了，后头跟着几个侍卫，当中押着个神情暴躁的黑衣男人。男人双手被反捆着，嘴里塞着布条，唔唔不断，像是在骂人。
“太子妃殿下，您着奴夜巡，是要抓他吗？”阿文问。
咚。
他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背上，逼其跪在了地上。
“有交代什么吗？”沈清羽偏着身体，侧托着头，端详了男人几眼，说：“看着不像是什么好脾气的人，阿文，你帮我审审吧，我只听结果。”
“好的，请太子妃殿下稍等片刻。”
阿文拎着人就想出去，不料，黑衣男人呸的一声吐了嘴里的布团，目光阴狠地冲沈清羽喊道：“妖妇，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嗯？
谁？
我？
沈清羽左看右看。
她指了指自己，问：“你说的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黑衣男人瞪大眼睛，啐了口，喝道：“若不是你善妒狠毒，真真岂会香消玉殒？”
“哈？”沈清羽听得头都大了，反复确认道：“真真，哪个真真？名妓吴真真吗？”
半晌后，她得到了男人肯定的回答。
得……
误会解除。
沈清羽招呼着侍卫们将男人解绑，同时，解释说：“吴真真可没死，我不知道你听的谁传的谣，但吴真真可还好好活着。”
“太子妃小心。”阿文提剑挡在沈清羽面前，时刻提防着男人暴起。
“没事没事。”沈清羽拉开他，亲自将男人扶起来，很诚恳地说道：“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带你去跟吴真真见面，如何？”
只是……
沈清羽晃了一下神。
秦煜约她见面，肯定不是让这个男人来，难道说，打草惊蛇了？
摇了摇头，沈清羽干脆不想了，转而仰头对男人继续道：“就算你不信我，也没必要急着没必要刀剑相向，一切等明天就见分晓了，不是吗？”
黑衣男人没想到传闻中嫉妒成性的凶残太子妃居然这么好说话，呆愣了好久，直到自己身上的绳索真的被解开了，才后知后觉自己得了自由。
他想动手，但这个女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而且……
这个女人居然喊下人端来了饭菜！
咕噜。
咕噜。
黑衣男人摸了摸自己响得震天的肚子，咬咬牙，坐了下来。
“阿文，你待会儿给他安排个住处。”沈清羽端着茶坐在一旁，边喝边说：“事急从权，他肯定也不是故意要闯东宫的，饶他一命吧。”
“我是来给真真报仇的，他们都说……东宫的侍妾都被你害死了。”黑衣男人嘴里嚼着肉，含糊道。
哒。
沈清羽敲了一下桌，提醒道：“你可还吃着我的饭呢，话说得好听些。”
又苦恼望天，叹道：“原来我在外面的名声已经差到了这个地步？东宫侍妾有七人呢，一下子杀七个，就算我是太子妃，也多少有点儿恐怖了吧。”
一旁的阿文扭过头，肩头耸动，勉强憋住了笑之后，躬身对沈清羽说：“城中对东宫有诸多想象，一些风言风语传出去，很容易就变了意思，您不必在意。”
像黑衣男人这种信了谣言上门寻仇的，一来是少数，二来也近不了沈清羽的身。
“我当然不在意，我就是怕坏了殿下名声。”沈清羽扶额。
阿文想了想，想说殿下应该不会在意，但低眸看到太子妃那般关心殿下，想到阿武说的话，便住了嘴。
这厢，酒足饭饱。
男人介绍起了自己。
他叫吴卫国，是吴真真的义兄弟，半年前在扬州得罪了人之后，一路北上，打算去京城谋生，顺便与义妹叙旧。
结果一打听，义妹居然进了东宫。
再一打听，义妹被善妒的太子妃给逼死了。
怒火中烧的吴卫国抄着他的柴刀就打算上东宫复仇，可惜找门都找了三天，还是遇到个好心人带路，才摸到了东宫边上。
“等等……”沈清羽抬手打断他，“你说的这个‘好心人’你还记得长相吗？”
好心人？
能好心才怪了。
这人明摆着就是要吴卫国扰乱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