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沈家来人
这一觉，沈清羽睡得很差。
梦里她一直被气得成了一头狼的秦恪追捕，慌里慌张的跑路，却转头撞进了秦煜设好的包围圈里。
到天明时，沈清羽出了一身薄汗，人是越睡越疲惫，干脆赖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许久。
过午时，华银过来通禀，说沈家派了个嬷嬷过来探望。
“探望？”沈清羽吐了嘴里漱口的水，冷笑了声，说：“只怕不是探望，是看我这儿有没有藏孟姑吧。”
嬷嬷姓王，是沈家主母身边的人。
“哟，这当了主子就是不一样了，一睡睡到太阳晒屁股，完全不用管礼数啊。”王嬷嬷等在院子里等得脚都酸了，瞧见沈清羽姗姗来迟，阴阳怪气道：“也是，到底是养在外面的，没人教，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懂。”
华银听得火冒三丈，抬手就要收拾她。
王嬷嬷见状，后退数步，叉腰指着华银道：“你个小蹄子，还想打我？也不看看我是谁！我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便是琉璃主子见了我，那也是三分笑脸七分恭敬！”
“华银——”
沈清羽喊住华银，拉了把躺椅到院中，很是自在地淌下后，仰头道：“王嬷嬷是吧？谁让你过来探望我的？现在人也看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午后阳光正暖和着，沈清羽嘎吱嘎吱摇晃着躺椅，惬意悠然。
但王嬷嬷就不一样了。
她大清早就进了东宫，到现在，椅子都没坐过，茶更是没喝过一口，已经头昏眼花，极其烦躁了。
“太子妃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吧？”王嬷嬷吊着眼睛睨向沈清羽。
“你也配当我家太子妃殿下的客人？你什么身份？奴就奴，别以为主家看你劳苦功高，给你几分脸面，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华银是个不留情的人，几步挡在沈清羽面前，叉腰讥讽回去。
王嬷嬷被这一番话气得老脸煞白。
沈清羽噗呲乐了声，歪头去看王嬷嬷，说：“我这儿就是这个待客之道，别说王嬷嬷你不是客了，就算是，也就是这么个待遇。”
“好好好，太子妃也是翅膀硬了。”王嬷嬷吸了一口气，伸着的手指点了点华银，又点了点沈清羽，“太子妃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天底下，唯有娘家是倚仗，太子妃如此狂妄，迟早有哭——”
后一句话没说完，王嬷嬷注意到，沈清羽从躺椅上站起来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王嬷嬷面带惧意，连连后退。
“华银，沁水。”沈清羽脸上挂着笑容，抬手招呼，“让王嬷嬷……现在就哭出来！”
沁水那小丫头是没打过架的，可下手却极狠，一把骑在王嬷嬷的肩上，大巴掌扇得呼呼作响，给王嬷嬷扇成了个猪头。
一旁的沈清羽捂着肚子直笑，嘴里道：“现在好啦，王嬷嬷，我哭不哭呢，是犹未可知，倒是你，该哭了。”
趴在地上，形容潦倒的王嬷嬷咬牙切齿地瞪着沈清羽。
“不哭啊？”沈清羽走过去，蹲在地上看她，“那看来还是打得不够狠。”
沁水和华银立马撸起了袖子，随时准备继续伺候伺候王嬷嬷。见状，王嬷嬷哎呦了声，强挤出了几滴眼泪，呜咽不断。
“很好。”沈清羽拍了拍手，重新躺回椅子上，捏着两片落叶盖住眼睛，慢悠悠道：“王嬷嬷请回吧。”
地上的王嬷嬷忙不迭地爬起身。
“哦对了。”
沈清羽吹了口叶子，从缝隙中觑了那王嬷嬷一眼，笑道：“嬷嬷回去了，可得斟酌一下用词，若是让父亲母亲误会，我可是会找嬷嬷麻烦的。”
眼见着王嬷嬷屁滚尿流地跑了，沈清羽顿时在躺椅上笑做了一团。华银赶忙扶了一把，免得沈清羽从上面滚下来。
从东宫出来，王嬷嬷一刻也没停，直接坐马车回了沈家。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拍了拍头上脸上的灰，到夫人余氏门前叩响门扉。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她赶忙推开了门进去。
“嬷嬷这是怎么了？”余氏手里转着佛珠，撩起眼皮看了眼鼻青脸肿的王嬷嬷，冷冰冰地说道：“难不成……是在东宫挨了打？”
王嬷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只是，她并没有张嘴就诉苦，而是先禀道：“奴在太子妃的院子里并未瞧见孟姑，想来，太子妃殿下即便劫走了人，也不会将其藏在东宫。”
在庭院里站了整整三个时辰，王嬷嬷自诩是将院子里往来的人都看了个透彻，又借着出恭的名义，在前庭后院都走了个遍。
确实没瞧见。
看来……
这太子妃做事是越来越缜密了。
可是行事缜密的人会贸贸然动手打她吗？她可是夫人派去东宫探望的使者，打她，不就是打夫人的脸？
想到这儿，王嬷嬷故意嘶了声，抬手捂着脸颊，继续道：“奴也没说什么，站在那院子里几个时辰，一滴水没喝，连个椅子都没捞着，反倒是见到太子妃后，被太子妃的下人打了一顿。”
余氏面色不显，只是转动佛珠的手停了。
沉默片刻，余氏抬手唤来下人，说：“辛苦了。”
“奴不辛苦。”王嬷嬷赶忙接茬：“只是没能完成夫人的嘱托，奴有愧。”
门外进来两个手托药膏的婢女，一左一右，给王嬷嬷脸上手上上药，王嬷嬷余下那些表忠心的话顿时被清凉的药膏给压了回去。
“无妨。”余氏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翻手将佛珠搁在了一旁，说：“她动你，无非是想让我们知道，她如今已经得了太子宠爱，不怕我们了，不会再受我们控制。”
也的确如此。
孟姑失踪，那丫头的软肋不在沈家手上，她确实有张牙舞爪的底气。
“就这样……哎哟……让她嚣张下去么？”王嬷嬷问。
“嚣张？”余氏冷笑：“东宫什么情况，京城里谁人不知？她以为她攀的是参天大树，实则不过是空心朽木罢了，再过些时日，她就得跪在这门前求沈家帮她！”
闻言，王嬷嬷只觉得，脸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跟着附和了几声后，露出笑容，仿佛沈清羽已然跪在了她面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