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京城，居大不易
乱子一起，看客们就开始四散而逃。
秦恪护着沈清羽，阿武带着人护着秦恪和沈清羽，在人潮间成了一块屹立不动的孤岛。只是沈清羽心里有些焦急，她本来想趁乱逃出去，与秦煜见面，谁成想秦恪这滴水不漏，一点儿也不给她机会。
“江辰夕的人到了。”秦恪眯眼看了眼东方。
不远处的围墙下，几个黑衣人身手敏捷地窜上墙，如幽魂一般掠起，眨眼间消失在了灯火之中。
“我想过去看看。”沈清羽提议。
秦恪低头与沈清羽对视，眸光微闪，慢吞吞道：“那我陪你过去。”
不要啊！
沈清羽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脸上却摆了笑容，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边太乱，殿下还是不要过去了。”
“殿下，不太对劲。”
阿武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四周，突然抽剑道。
果然，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黑衣人提着刀冲开人群，凶狠地杀了过来。来人攻势凶猛，秦恪只能护着沈清羽随侍卫们后退。
刀光剑影间，秦恪和沈清羽已经被人流裹挟着，到了教坊司的围墙下。沈清羽是有意要脱身，所以顺着周围的人挤来挤去，没一会儿就被挤出了秦恪的怀抱。
沈清羽逃得飞快，却没注意到，身后一道目光始终追随着自己。
等阿武收拾了那些黑衣人，提剑回来，却只看到太子殿下一人站在侍卫护持之后，一时间有些心慌，满头大汗地问道：“殿下，太子妃不见了？可要派人去找。”
秦恪收回目光，摇摇头，指腹摩挲着扳指，说：“回东宫。”
殿下生气了。
阿武如是想到，但他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生气，思来想去，只能总结为侍卫保护不周，让太子妃与殿下走散了。
于是，回到东宫后，阿武挨个训了一遍，并让他们夜里加练，什么时候太子妃回来了，什么时候停下。
那厢，沈清羽没进教坊司，而是往秦煜的府邸去了。
秦煜不在府内。
沈清羽回想了一下过去和秦煜的约定，转道东城区，敲开了一处僻静院子的大门。秦煜的确在这儿，一壶茶一个人，坐在院中凉亭里，像是静候鱼儿上钩的姜太公。
“你终于来了。”
“孟姑呢？”
沈清羽问。
秦煜喝了口茶，抬手动了动手指。
一旁半掩着的门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孟姑。
“囡囡！”
孟姑喜极而泣，呜咽了声。
她想跑向沈清羽，却立马被身边的黑衣蒙面人给扣住。
“孟姑别急，我待会儿就带你回家。”沈清羽虽然没有与孟姑相处过，但那些记忆在，尤其是看到孟姑时，一些强烈的情感直冲上头，冲红了她的眼睛。
“给。”沈清羽从怀中取了一张纸放在桌上，“孟姑的卖身契给我。”
亭子里悬着一盏灯，灯影将秦煜半张脸笼在了阴影中。沈清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直觉他有些不悦。
“你没拿到卖身契吗？”沈清羽问。
秦煜倒了杯茶，拍拍身边的石凳，反问道：“你很着急吗？”
废话。
沈清羽提着裙摆坐过去，一口牛饮了面前的茶，余光瞥向犹在抹泪的孟姑，说：“我们的交易不就是这样吗？而且上次你答应过我的，既往不咎。”
肉眼可见的，秦煜的脸色更黑了几分。
好吧……
沈清羽感觉自己说话有些过分，只能抿了抿唇，改口道：“我如今毕竟是太子妃，你也不想跟我牵扯太多吧？”
“你觉得我在乎这个？”秦煜转着杯子，低眸，遮掩着情绪。
也是。
要是在乎，当初沈清羽勾搭他的时候，他就不会答应了。
“你……”沈清羽上下打量着秦煜，忽而双手抱胸，警惕道：“你不会真馋我这张脸吧？六殿下，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是徒有其表。”
她很怀疑秦煜是外貌协会的。
秦煜被气笑了，眯着眼睛伸手，钳住沈清羽的下巴，阴恻恻道：“不是你要来招惹我的吗？怎么，我二哥如今对你变了态度，你就打算断尾，打算另投他的怀抱了？”
秦煜的手很冷。
乍一接触，沈清羽不禁抖了一下。
她被迫抻着脖子，结巴道：“可、可我是太子妃，我我倚靠东宫，倚靠太子……不是很正常吗？我也救过你的命，对吧？就希望你忘了以前我的那些不成熟的话，不行嘛？”
开口救命之恩，闭口救命之恩。
秦煜额角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才没开口，闷头喝了两口茶。结果再一抬头，又看到沈清羽摊着个手，一副只谈交易不谈感情的样子。
“六殿下，卖身契。”沈清羽不怕死地追要。
“你当真要与我既往不咎。”秦煜冷声道。
“当然……”沈清羽舔了舔嘴唇，寻思卖身契还没拿回来，找补道：“你我也算是叔嫂，当然做不到万全的既往不咎，只是……只是希望六殿下忘了我以前的那些妄语，忘了就好。”
啪。
秦煜将卖身契拍在了桌上。
沈清羽欢喜不已，忙取了卖身契过来，三两下撕碎，一把丢进了茶炉的小灶里面。等观察了秦煜表情，看他没有别的表示，忙拂过裙摆起身冲孟姑跑过去。
“囡囡哟。”孟姑挣脱开，抬手扶住了沈清羽。
“孟姑受苦了。”沈清羽一碰孟姑，就感觉到孟姑手上满是包扎的痕迹，沈家对她，想来是好不到哪儿去。
“囡囡才是受苦的那个。”孟姑摸了摸沈清羽的脸，瞥向秦煜的目光暗藏怨怼，“这京城就不是人待的地儿，囡囡当初何苦服软，奴一个半截身子进了土的人，不值得囡囡你这么牺牲啊。”
沈清羽偏头，贴紧孟姑的手，笑着安慰她道：“我如今是东宫太子妃呢，孟姑，再无人敢欺辱我们。”
后头的秦煜起了身。
抬头看了眼隐入云间的月亮，秦煜几步走到沈清羽身边，故意道：“你打算将她带回东宫吗？将自己的软肋摆在台面上，这是一步烂棋。”
“你想说，你要帮我？”沈清羽回眸看他。
“是，我帮你。”秦煜眯眼一笑，很是坦然，“嫂嫂，京城……居大不易，东宫更是水深火热，你需要一个帮手。”
沈清羽的神色在看到围墙上的人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