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听说,东宫夫妇举案齐眉
太子一旦打定主意,就没人能改变。
沈清羽用尽全力消化着从此需要早起上学的这个事实,完全忘了自己是被牵着进勤勉阁的,一路上的宫人内侍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妃极受宠爱。”
八卦转瞬间传遍宫闱。
连刚起床的圣人都听说了此事。
“带去了勤勉阁?”圣人抬手,由柳丽妃替他穿衣。
门口的内侍万全应了声,答道:“是,一路牵着手去的,看上去很是恩爱。”
柳丽妃半屈着身子替圣人系好玉銙带,笑吟吟地说:“难得见到太子殿下这般小儿情态,多亏了圣人您这月老呢。”
满皇宫,也就柳丽妃敢打趣圣人。
“是好事。”圣人笑了笑。
“可要赐座?”万全问。
“赐座。”圣人点头。
有了这一句,万全就立马出去吩咐了。
勤勉阁是皇储代为处理政务的地方,照理说,只能太子一人出入,如今太子堂而皇之的带着太子妃进去,说句不好听的,此举可能会触怒圣人。
尤其是在围猎这事的当口。
不过看圣人的态度,显然有意纵容,说是赐座,其实就是允了沈清羽进勤勉阁,不然那么大个勤勉阁,难道还能只有一个座位?
彼时,沈清羽趴在秦恪右边的小矮几上,枕着春秋睡着了。
她本不想睡。
奈何勤勉殿的灯光不错,四周点的熏香好闻,秦恪翻书的声音催眠,每一个小细节都把她推向了周公的怀抱。
万全端着两碗燕窝跨进勤勉殿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太子端坐在宽椅上,低头,认真批阅着劄子,太子妃则歪着头趴着,睡得正香。
“殿下辛苦了。”万全轻手轻脚地将燕窝搁下。
哒。
极轻的一声。
但浅睡的沈清羽举着春秋直接蹦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沈清羽收了书,反手摸了摸嘴角,确认没有流口水,才抬头去看秦恪。
“喝燕窝。”秦恪头也没抬地说。
万全是个人精儿,自然不会拆台,笑眯眯地讲其中一碗端给沈清羽,说道:“太子妃殿下可喜欢燕窝?若不喜欢,明日奴准备别的。”
明日我不想来。
沈清羽很想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但她没那个胆子,只能笑了笑,坐下捧碗道:“喜欢,多谢……”
“奴名万全。”万全很贴心地说。
“多谢万全公公。”沈清羽从善如流。
“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唤奴便是,奴在外间候着。”万全屈身行礼,一点点退了出去。
吸溜——
吸溜——
吸溜——
秦恪忍到第三声,终于忍无可忍,抬头去看沈清羽,问道:“喝完了吗?”
“唔?”沈清羽端着碗,喝完最后一口,视线移去了秦恪面前那碗,问道:“殿下不喜欢喝吗?”
宫里的东西比东宫规格还要高一些,连燕窝都更细腻甜润,她这饿了一早上,囫囵吞下去,连滋味儿都还没品够。
……
秦恪沉默地捏了捏眉心。
他实在无法忽视沈清羽那意图明显的目光。
“还想喝吗?”秦恪伸手推了推碗。
“谢殿下。”沈清羽一点儿也不客气,小跑着过去端了他那碗,干脆站在他身边吃了起来,“殿下平时都是吃这些吗?日子过得可真好。”
呼哧——
吸溜——
吃相毫不客气。
秦恪屈指在桌上叩了两下。
沈清羽一愣,喝汤的声音小了点。
秦恪又叩了两下。
沈清羽喝汤的声音接近无声。
秦恪再叩了两下。
“殿下您是想喝吗?”沈清羽剩了一口,把碗递了过去。
“你踩我脚了。”秦恪扶额。
沈清羽低头,哦了声,赶忙退了数步,干净利索地喝完最后一口,嘻嘻笑道:“殿下可不能怪我,我是真饿了。”
看她那急赤白脸的样,秦恪破天荒地笑出了声。
“殿下笑什么?”沈清羽放碗。
“喊万全过来,备餐。”秦恪合上劄子说。
这话不是对沈清羽说的,而是对殿外的人吩咐的。
万全得令,马不停蹄地开始着人准备。虽说平日里太子在勤勉殿不怎么用餐,但宫里小厨房整日待着,备餐并不是什么难事。
过了会儿,连桌带饭菜,宫人们一并端了上来。
沈清羽快速入座。
秦恪本不打算过去,看沈清羽那期待的目光,便也搁了劄子,起身坐了过去。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这是莲子鲜鱼。”万全手执银箸,挨个介绍,“这是搽穰卷儿烧野鸡和牛乳蒸羊羔,这是炸鹌鹑。”
看沈清羽对粥感兴趣,万全立马说道:“这是鸡丝肉粥,太子妃殿下若不喜欢肉粥,奴还给您备了枣儿粳米粥和酸笋鸡皮汤。”
“很好。”沈清羽露齿一笑,盛了半碗粥过来,刚坐下,瞥了秦恪一眼,又主动起身,捏着瓷勺问:“殿下想喝哪个?”
怪脾气。
想喝也不说。
沈清羽看他视线落点,了然,盛了甜粥给他,说:“殿下小心烫哈。”
万全躬身退至一边,不做打扰。
“是挺好喝的。”沈清羽喝了口,伸着筷子去夹那炸鹌鹑。
香啊。
炸鹌鹑香酥油润,连骨头都能嚼碎。
搽穰卷儿烧野鸡也不错。
吃到一半,沈清羽看了眼秦恪,了然,替他夹了半边鹌鹑过去。如此反复,沈清羽自己吃什么,就给秦恪也夹点儿什么。
此情此景落在万全的眼里,自然是东宫夫妇举案齐眉的佐证。
吃过饭,秦恪带着沈清羽出了勤勉阁。
“殿下。”
“殿下!”
沈清羽硬是将秦恪拽得慢了脚步。
“明日我能不能不来?”
秦恪偏头看她,神色平淡地说:“你不是对春闱考官感兴趣?明义堂十二位先生里,有四位是开春春闱的考官。”
春闱考官四个像是四道闪电,击在了沈清羽的头顶。
他发现了。
沈清羽紧张得无法呼吸。
“你……你都知道了?”她只觉得掌心冰凉,想抽手,却抽不脱,反被拽得更紧了几分,紧得生疼。
“如果你是指沁水进我书房的话,是的。”秦恪颔首。
又紧张又害怕的沈清羽完全没注意到秦恪换了称呼,她倒吸一口凉气,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伏地道:“请太子殿下恕罪!”
认罪认得又快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