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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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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小卓连连摆手:“门下自然是算不上的,不过确实是出自启云。我倒没去过西北,是启云还在云城的时候曾做过一年的小兵,后面因为水性还不错,便被调来了东海这里。”

    余荔荔点了点头,又冷不丁地问:“不知桌子哥今年贵庚?”

    “……再等两年便满四十了,怎么了?”

    “咳,没什么,看着挺显年轻。”余荔荔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之所以会问年龄,倒不是因为别的,只因启云还在云城时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这样的话算着年龄万小卓起码快四十了,与自己那福薄的老娘差不多大,结果自己却喊了他一天的“哥”……

    有些气不过,余荔荔再次开口:“万大叔当真显年轻。”

    万小卓:……

    穆行重不觉笑出了声,轻咳了下才接着说:“看来万大叔操心操得还不够多。”

    万小卓无奈道:“两位就别打趣我了,殿下刚刚说有些人对老大不满,倒不知……究竟是何意?”

    “既然万副将刚刚提了泠洲奸细,提了那若空,想必也已经听闻了东洋原本的计划。”穆行重应道。

    “嗯,这若空私自贪了大半的赈灾粮,让受难百姓食不果腹,粮食是全然不够吃的,众人都误以为朝廷对他们不管不顾,到民愤激涨后,又将这自己藏匿的粮食拿出来,声称是寺内众人节衣缩食所囤的,等时机到了,再宣扬自己那东洋身份,朝廷不闻不问而东洋尽心尽力,如此这般长久以往,人心可倒。”

    “不错。阿荔在与泠洲知府刘之礼共谈时,曾说过一个词——循序渐进。此番,亦是异曲同工。”穆行重接着说。

    “循序渐进?”万小卓沉思了下,而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某些人’,此番只怕是针对着老大的,而那些营中未得军医看顾的死丁弟兄,只是引子,是障眼之物,是拿来散军心的!”

    看他想通了,余荔荔才点头道:“这‘某些人’,只怕也并不想让我东海境线被破,倒还是想做这守国门之士的,所以,他不能直接动手杀了伯父,如若不然,一旦统帅被除,境线将会大乱。只能一步一步地,从军心开始。若军心散了,统帅之位……便也该易主了。”

    万小卓只觉汗毛冷竖:“那这‘某些人’是想……”

    “循序渐进,先将伯父拉下统帅之位,等他声名不再而新统帅势成,再行私仇。”

    万小卓瞬间瞪大了眼:“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心思!”

    余荔荔沉了目:“那就要看,是哪些人曾切切实实受过伯父的严政了。”

    ——————

    看这人一直盯着自己,余荔荔无法了,只好放下手里的书:“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拧巴的?”

    穆行重看他终于问了,一个飞扑过去就想抱人,却被早有预料的余荔荔给闪开了:“爱说说,不爱说滚你自己帐里,少跟那小媳妇小郎君一样,也不嫌腻乎儿!”

    穆行重:……

    本来就烦,没抱到人后更烦,没抱到人还被无端骂了一顿——烦上加烦!!

    于是乎特别烦的穆行重……自闭了。

    也不寻某人了,径自走到军榻上便躺了下来,看着帐顶发呆。

    余荔荔:……

    懒得搭理他,余荔荔继续坐下看起了书和图纸。

    毕竟他之前是在西北,而所研习的无论是苏红玉的《苏氏兵计》还是其他兵书,多是在西北、北疆展开的,对于这海上战略以及东海的军事地形等各方面的情况,到底不如沙图、甲岐关那边熟悉。

    如今因着原本定下的那大婚,赵意衡等于是给他放了假,让他将西北那些自己手中的事务,先行交由孙迪和婚期在更后面的萧洺珏,这倒让他有时间在这里研究下如何对抗东洋。

    毕竟东洋不比北戎。

    北戎北周虽已割裂成两国数十载,可到底原属同宗,虽近些年战火不断,可目的是相同的——合二为一。

    但东洋却不一样,东洋的目的,只有吞并。

    一旦真的完成吞并,那北周,将会沦为东洋的奴隶场。

    说白了,北戎北周就似已分家许久的兄弟,虽经常打架,但打架的方向却是——谁才是大哥,谁才是小弟。

    但东洋,却只是在寻找奴仆。

    余荔荔翻着书,但刚刚脑海中不自觉冒出的“谁才是哥谁才是弟”和“奴仆”这些字眼,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往榻上看去。

    今日一天发生了不少事,现下已近子时,余荔荔不由得叹了口气,收了书走到榻边,冲那依旧睁着双俊眼扮受伤的人道:“若被曹大伯知道你偷偷留我帐里,只怕挨训的是我。”

    穆行重依旧盯着帐顶。

    余荔荔无奈地坐在床沿,拉着他手问:“到底怎么了,跟哥哥说说。”

    只见这人抿了下唇,就着他的手用了下力,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我不开心。”

    “因为我多了个靠山?”余荔荔玩笑道。

    “不是。”穆行重闷着声音应了。

    “那是因为被分到别的帐里了?”

    这人不答了。

    倒是余荔荔接着说:“不过要只是这样,某人完全能像现在这样偷偷溜过来,倒也用不着不高兴的,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其实穆行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便闷气起来,因着名义上被分开到两个营帐?因着那位大伯不让阿荔管自己要钱?还是因着某人半天都喊不了一句“相公”?他自己也说不清。

    这厮也知道他是在犯孩子脾气,他这一生基本上畅通无阻,顺顺当当地中了状元,又顺顺当当地就得了个太子的位子,自己所爱之人也恰好心仪自己,母亲虽不在身旁但也无恙……

    原本已经该知足了,不是吗?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曹川那句“余荔那兔崽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堵得慌。

    是的,让他赌气的点,究其根源,就只是因着“余荔”这个名字。

    或者说是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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