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捷足先登
“哼！不想寒西北旧将的心，那余德光的所作所为就不寒他们的心了吗？！”余荔荔怒呼，甚至直言不讳称起了父亲的名字。
“余兄……”程柳花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安慰起。
“你不必劝我了，既是我爹造的孽，我自当承受，便是受了死刑又如何？只是……”余荔荔看向余菱的房间，顿了下，接着道，“只是阿菱尚且年幼，若是……彼时我真的身陷囹圄、亡命刀下，不知程兄可否让丞相大人劝陛下留阿菱一命，让我托孤于你？”
说着便跪了下来：“我知这是强人之难，只是目前别无它法。我现在也无法说给你什么报答，所以你若不愿意……也并无关系。”
程柳花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余兄这是干什么？我自是愿意的，并且祖父也不同意株连到你和阿菱，正尽力而为保下你们性命。”
“多谢程兄。”余荔荔不顾他的阻拦，行了一个大礼。
“都说你不学无术蛮横任性，如此看来，竟是些不实之言。”赵钰林深看他道。
余荔荔不禁苦笑：“孑然一身倒也不怕什么，奈何有软肋啊。”
“要我说，是软肋，也是遁甲。七殿下常说不知道我为何会跟余兄做朋友，只怕现在也知道了。余兄看似放荡不羁不服管教顽劣不堪，实则心中很是重情义的。”
某放荡不羁不服管教顽劣不堪的重情义余兄：“……我谢谢您。”
随即又想起来：“对了，你刚刚说……有两件事情？还有一件是什么？”
程柳花蹙着眉，纠结道：“这……”
“柳哥哥，你就算现在不说，等他出去了也会知道的。现在说了还可以借着禁闭的这几天平复一下，要是等后面，万一进牢里了，只怕要身心俱伤了。”赵钰林看他似不好开口，便拍了拍他，随即自己说道：“苏将军难产时的药，余德光动了手脚。”
余荔荔蓦然睁大了眼睛。
“他招供时说……苏红玉在世一天，他就要像条狗般被拴在家里一天，永无自由，所以，在她生完孩子之后，给她喝了下血药。”
余荔荔只觉全身发颤，随后喉头一甜，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余兄，余兄，你怎么样？”程柳花连忙扶住他，满脸紧张。
“怪不得！怪不得！”余荔荔悲极发笑，“我就说，虽是难产，但也已经平安生下了阿菱，怎的突然间又大出血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屋内余菱听到了声音，跑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坏了，哭着喊：“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余荔荔眼神悲戚，伸手拂上他的头顶：“没什么，哥哥刚知道，原来，爹早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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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行重也听说了。
几日来余德光之事已被传至大街小巷，人人唾骂。
“当真想不到，红玉之死竟然是他所为。”穆南洲初听这个消息时，怒急攻心也是差点昏过去，喝了几口水才略为平复过来，随后对穆行重道：“今日无论如何你要想办法去看下阿荔，不过不要提及此事。”
“是，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在之前穆行重越墙而出后，守卫为了防止再有人进来，便在墙上装了厚厚一层利瓦荆棘，穆行重绕着侯府走了一圈，直至傍晚，终于发现有棵大树可以越过去。
飞身而下后，他径直朝余荔荔房间走去。
房内亮着灯，却没有动静。
穆行重轻敲了敲门，低声唤道：“阿荔。”
“嗯。”
应了。
穆行重推门而入，看到余荔荔头上系着白绳，正在看书。
“倒是很少见你这么用功。”穆行重走近，在他的对面坐下，“在看什么？”
“《苏氏兵计》，算是我娘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文字。”余荔荔没有抬头。
穆行重心下一颤：“你……知道了？”
“嗯。”
“所以头上的白绳是？”
“悼念我娘，也算了结我与余德光的父子之情。”
“阿荔……”穆行重喊的心疼。
“穆兄，”余荔荔抬头，眼睛有些肿，“你来晚了。”
“什么？”穆行重没明白。
“有人捷足先登了。”
一股热气涌上心头，穆行重的脸一下子红了些许——难不成，阿荔看出来我对他有想法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一连两晚，他都梦到了余荔荔，每次都是……在做一些不可名状的事。原以为是跟他相处久了，能梦到这些是少年不可控制的身体因素在作祟，直到听说了苏红玉之事后，那种强烈的担心和希望马上见到他的心思被自己发现，他才恍然大悟，或许……
他“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于他了。
“阿荔……我……”穆行重出口想要解释。
“我已经把阿菱托孤给别人了。”不等他说完，余荔荔便接着说道。
“什么？”
“托孤啊。”
“哈？”
“托孤！”余荔荔不耐烦道，心想几天不见这人怎么听力还退化了？
“……我不是听不到，是没明白。判处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托给谁了？”
“程家。我这提前做好准备呗，万一明天陛下就下旨让我嗝儿屁了，总得给阿菱找好后家不是？”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穆行重看着他，眼神坚定。
“你？你能做什么？下次上街别再被人骗到家里就是了。”余荔荔表示非常之不屑。
“这你别管，我会想办法的。”前两日二次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他照旧已经通过，进入了前一百名。
前一百名是可以面圣的，他到时可以恳求陛下。
实在不行，哪怕劫狱劫法场，他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余荔荔放下书看着他，一脸怀疑：“你该不会打算劫狱吧？”
……
“那不成，到时候你把我救出来了，穆姨母和阿菱怕是要身陷囹圄了，难不成让他们跟我们一起躲着？”
“躲着就躲着。”母亲带着自己在山林中，本来也算是半隐居了，而阿菱……比起程家，想必他更想跟兄长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