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缓和
“温知熠也去了?”楚南柯听着属下的汇报,猛然坐直了身子,咬牙切齿的问道。
“是”那侍从低下了头,生怕他一个不顺心拿起酒樽砸下来。
“待了多久?”
“”
“本王问你他在那待了多久?!”
“一天”
“一夜”那侍从缩着脖子,支支吾吾的。
楚南柯愣住了,半晌,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好好好”他跌坐回了椅子上,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挤捏过一样酸涩。
伸手向桌面上摸去,却恍惚间不知道要抓住什么。
可他转念一想,他是藩王啊,赵弘都得敬他三分,何至于会败给一个女人呢?
不出所料的,江绾还没出来几天,就被强‘请’回了襄王府,再次关了起来。
她品着茶,看着空空如也的火炉,笃定楚南柯是铁了心要她服软了。
毕竟一个高高在上了一辈子的人,自尊心被人来回践踏,自然要赢回些场面来。
“这天越来越冷,真是要把人冻死。”竹溪搓着手心,这不就是变相的关入冷宫吗?
原本还觉得芙蓉在外办事很惨,如今惨的倒成了她们。
“不急。”她带上了深冬才用的到的皮手套,扯了扯竹溪头上的裘帽,轻声安抚道。
“那小子那里,玉枝每天都去看吗?”
“对,每天都去看,但伍太妃管的很严,周边还有其他人把守着”竹溪欲言又止,无奈的摇了摇头。
江绾计划着先跟那个孩子培养感情,可她出不去就罢了,她的人也插不着缝。
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竹溪走上前去开门,却见到抱着一盆银丝碳的夜鸦。
“殿下送来的?”她开口问道,夜鸦摇了摇头。
进屋生好了火,他才幽幽开口道:“您莫要再与殿下置气了,您已经赢了个透,再这样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仍记着江绾给他的承诺,如果再回来,就许他在她手下做事。
他自觉看人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这回也一样,她能把楚南柯玩弄的抓心挠肝,那就证明了她是一个比楚南柯更有前景的主子。
“好啊。”江绾爽快应下,她拿过竹溪头上的裘帽戴在了头上,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屋子。
冷了好几天,也是时候收网了。
夜鸦能过来送炭,就说明楚南柯已经有些淡忘了这个地方,毕竟前几天还是连蜡烛都送不得的。
穿过一片片银装,她走去了正殿,里面果不其然又在举办着宴席,热热闹闹的,隐约有了年末的氛围。
她迈步向前,派侍从去里屋通传,却迟迟不见回声。
有些无奈,江绾只得扒在窗沿,悄悄向里面瞧去。
只见楚南柯正在与一年轻男子举杯说着什么,男子的身边还坐着一名身着华贵的年轻女子,用袖子掩着面容,似是羞于听他们讲话似的。
在殿外等了好久,那侍从才走了出来,见到江绾,他先是有些诧异这祖宗竟然还没走,随后敛了神色,悄声回道:“殿下现在正在宴请曲阳侯的公子与郡主,没时间见您。”
她听后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走了进去。
“唉——”侍从想要阻拦,但又想到了那俩吞炭而死的尸体,颤颤巍巍的放下了手。
毕竟殿下与她闹脾气是一时的,她要是要他的命那可是一世的。
还没见到楚南柯,江绾又被另一道关卡拦了下来,白芨可不怕她,伸出手客客气气的将她请走:“殿下在宴请贵客,您不能进去。”
他有意无意的转头向宴席上看去,见南阳王郡主的目光忽的向这边瞟来时,赶忙挡在了江绾身前,将她掩住。
江绾侧头,正想探寻一下他在掩饰什么,就听他说:“我家殿下有意迎娶郡主,您还是请回吧,郡主看不得这些。”
这些?
江绾挑了挑眉,点着头转身退了出去。
门口的侍从见她从里面出来,连忙凑了上来,劝慰道:“奴才都说了殿下不让进,您看这不拂您的脸面么。”
“这南阳王郡主天真纯良、温柔”
“好了,我又不娶她,不必与我说。”江绾打断道,径直地向拢香阁的方向走去。
侍从望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分不清她这算不算吃醋了,毕竟殿下可是交代过,要一个劲儿在她面前夸郡主的优点,夸到她听不下去为止。
回到拢香阁,屋内倒是暖和了,一片祥和静谧,但江绾的心却慌张了起来。
她倒不是有什么醋意,只是怕自己玩脱了。
如果要顺着洛池州所示攀上那个孩子,她就必须让这股风浪搅动的更大一点,让赵弘看见她的价值。
可楚南柯已经无法再被她牵动,这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她绞着手套,在屋中来回踱步着。
荒谬,攀扯上那么多男人,倒是没有一个能用的。
他们现在是对她爱而不得,可以后呢,拉扯多了呢?
再美的容颜都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她对自己的内在更是没有什么自信。
不过最要命的还是,她嫁过人,在重权贵面前露过脸,温家世家大族,她没身份不可能,长平侯府恨魏王府入骨,她更不可能。
难道又要回到边关去蛰伏,去苟延残喘吗?
火炭烧的越来越旺,天色越来越黑,屋里也越来越静。
她想累了,一头倒在了床上。
慌张压得她喘不过气,明明就差一步,一步她就可以扭转局面了。
回想着走过来的一幕幕,她越想越难过,竟没忍住蹦出了一点泪花来。
恰巧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她赶忙坐直了身子,探着头查看着来者。
见是楚南柯,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种大事终成的释然。
楚南柯缓缓迈进里屋,从侍从来通传时,他就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迫使自己等等,再等等。
见江绾被白芨再次拦下时,他的心中涌出了一种莫名的爽感。
他想,这下她应该明白了什么叫王权,定然会乖一些。
果不其然,屋内再也没有人阻拦他了,一路进来畅通无阻,可他却看见了满脸泪痕的江绾。
她啜泣着,抖动着肩膀,从来没有看起来这么楚楚可怜过。
就连在平华城相见时,她满身满脸的血,也没这时候看起来可怜。
他以为她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是不会哭的,顶多生生闷气,或者继续对他冷脸相待。
楚南柯瞬间卸下了架子,赶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拂着她的后背,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我来了,我来了,不该将你关起来的,是我的错。”他一遍一遍的责怪着自己,试图让她好受些。
这场情感的博弈,他确实赢了,但却赢得不好受。
江绾拽着他的衣领,夹起嗓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但她的耳朵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她心中冷笑,看看这个男人,他比谁都清楚他做错了什么,但就是要别人先服软。
她数准了时机,猛然将他推开,哽咽着质问道:“你不是要娶南阳王郡主吗?把我关在这里,连宴席都去不了,我到底算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泪光熠熠的,那嘴唇微微嘟起,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不是的,我从未说过要娶南阳王郡主。”楚南柯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轻拭着她的泪水。
他的眼神真挚无比,语气里带着乖哄。
江绾咬着下嘴唇,愤愤的看着他。
但这副哭红了眼质问的样子,只会让男人觉得娇媚。
因为她的继母每次受了委屈,就是这么对她父亲的。
无怪乎,这招对楚南柯很是受用。
他再次强制性的将她揽入怀中,不顾她几乎没什么力道的挣扎,不停呢喃这一些抱歉的话。
眼见着再这么下去就该和好了,江绾一转攻势,停止了哭声,将脸冷了下来。
楚南柯也意识到了怀中人的不对,又将她撒开,低着头,语气轻柔的问道:“怎么了?”
“滚。”
她摆出了一如既往的冷脸,声调也降了几个度,泪水就像滴入了沙漠似的,瞬间没了踪迹。
楚南柯怔愣了一瞬,以为自己幻听了。
“滚出去。”她又重复了一遍。
怒火蹭一下被点燃,从她把赫连朶给了温知熠到温知熠夜宿她的宅子,他积压已久的委屈顿时爆发了。
“江绾!这是本王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