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登阙楼
第二日,魏成安醒来时,只见身旁的江绾已然转醒,她看见他睁眼的那一瞬,就娇羞的蒙在了被子中。
可怜的魏成安,还是没有记起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至府中,又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没有魏王妃的插手,江绾管起事来也算是得心应手,但她很清楚,魏王妃这是在憋大招。
“今日已是初七了,小姐的葵水还是没来。”竹溪支支吾吾道,她的表情有些激动,但又不敢太激动怕是自己记错了日子。
江绾心下一沉,这几日忙着府内的事情,都把这事儿忘了。
从她嫁进魏王府来算已经一个多月了,说不准确实就是怀上了。
“先别声张,再等等看,就怕是虚惊一场。”江绾思索着,这一变动就意味着她得赶紧向魏成安的后宅出手,扫清小世子日后的障碍。
不过万一她这一胎是小郡主,那她还得留一个侍妾生个小世子。
还没等江绾高兴,物极必反定律虽迟但到。
门外飞奔来一个侍从,他满脸焦急的闯进了江绾的院子,然后高声叫嚷道:“不好了!不好了!世子妃殿下,登阙楼的天字一号出事了!”
登阙楼,由先帝亲笔题字赐名,是魏王府最大的酒楼,其中的‘天字一号’只接待出宫游玩的皇帝,其他闲人免进。
可今日令江绾头疼的就是,朝堂之上,现今最有权势的异姓王:襄王,硬赖在了天字一号不走。
原因很简单,他刚立了大功,圣上却因为他的亲妹妹宁妃推了魏成安的庶姐魏婕妤入水,害得魏婕妤小产了,然后皇上龙颜大怒,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将宁妃打入了冷宫,襄王气不过,但他又没理,只能去往魏王府的酒楼找事情,一边将魏王牵扯进来,一边打皇帝的脸。
江绾赶到天字一号时,众人纷纷都站在门口谁也不敢进去,因为此时的襄王正在与他心爱的外室,在里面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江绾不怕,她若是这就被吓住了,那日后还怎么去过她梦想的、高枕无忧的生活。
嘭的一声,江绾直接将门踹开,刚探进一个身子,一把利刃就横在了她的脖间,快准狠,让她都不由得心下一惊。
她目不斜视,直直的盯着眼前的飞龙屏风,冷静的开口道:“殿下,您府上走水了。”
襄王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审视着面前身着丫鬟服饰的女子,这人不畏惧他的刀锋,那必定来头不小。
“胆子真够大的,本王与爱妾在此”
“殿下!殿下!不好了,王府走水了!”还没等襄王说完,他的随身侍从就在门外火急火燎的叫嚷道。
这下襄王信了,他赶紧带着他的外室夺门而出,还好他们二人刚刚没有真的做事,不然现在估计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牵过骏马,他们立刻就策马奔去了襄王府。
江绾见他们离去,才长舒了一口气,坐在了屋内的凳子上缓了缓心口。
“世子妃,接下来,小的们该怎么办啊?”酒楼管事的畏畏缩缩的问道。
“今日路过一方士,他长相奇特,面上只长一只眼睛,还未进酒楼,他就掐出三只独指算道:斗转星移,登阙楼方位与紫微星相冲,断留不得,魏王世子妃听后,命人立刻拆除。”江绾缓缓道来,酒楼管事心领神会。
“可这么多伙计”他欲言又止,打发这帮子人可是个大问题。
“方士又说,东边有一地,旺龙气,待建成后请天子入住,方可滋养国运。”江绾向酒楼管事保证着。
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此几句话把今日的丑事盖住,还表了魏王府的忠心,不过是这代价着实有点大罢了。
襄王冲回府中时,只见漫天浓烟不见火苗,偌大的襄王府搜寻一圈后,还是没找到着火点,这时有人来报,王府东墙临宅有人烧东西,他这才意识到,他被人耍了。
堂堂襄王,竟然有人敢耍他,二话不说,他骑上马就返回了登天阙,却听见管事的说这地方马上就要拆了,四处都埋了雷。
襄王嗤笑一声,这魏王府还真是舍得。
“谁下的令?”他冷声问道,抬眼望向这层层繁楼。
“今日来的一方士下的。”管事的欲盖弥彰。
“本王竟不知这魏王府被一方士管着。”他不再废话,直接拔刀横在了管事的脖间,吓得管事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是世子妃,世子妃下令炸的,小的们就是谋口生计,您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小的们了。”门内奔出了一小厮,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横在刀下很是慌张,一股脑的就全告诉了襄王。
管事的给了他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但他如今也只能默不作声,毕竟整个王府看起来,只有这个世子妃最得罪得起。
可他错了,世子妃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很好。”襄王点了点头,然后收剑又策马回了王府,想必这场徒有其表的‘襄王府纵火案’也是魏王世子妃的手笔了。
这次江绾虽然让魏王府大出血,但是陛下那却没说什么,反倒晋了魏婕妤的位份,不过这就是最好的表态了,魏王也并未叫江绾去问话,算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她是替罪羊,整个魏王府应该没什么不知足的。
于江绾而言,这也算件变相的好事,因为自出了这事后,众人都知道了她得罪了襄王,窝囊废魏成安不出所料,根本不敢再来找她了。
讨好襄王,江绾没有拿得出手的,更何况他还有个宠幸至极的侍妾,可若是不缓和这段关系,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还是怕栽在襄王手上。
“就是你儿子告诉的襄王,是本世子妃下的命令?”江绾端坐在天字一号的木纹龙椅上,居高临下的问道,两名护卫押着那个小厮跪在地上。
“饶命啊世子妃殿下,饶命啊,小的们,小的们只是迫不得已。”管事的连连求饶道,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悲戚。
“这楼是魏王的,魏婕妤也是魏王生的,你怎么不说是魏王下的命令呢?”江绾继续问道。
这回管事的噤声了。
“我砸钱在东边建新楼给你们口饭吃,你就这样对我,那大伙直接解散吧,全都拜你这个好儿子所赐。”江绾语气轻松,起身就打算向外走,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跪在地上的管事拽住了衣角。
“您说怎么办,我们日后都唯您马首是瞻。”他祈求道,上下几百名伙计因为他儿子的话丢了工作,那必定是要他们命的。
江绾见目的达到,她也不再演戏,给了竹溪一个眼神,小厮的舌头就立马被铁钩勾住割掉,还没等他放声哀嚎,嘴里就又被牢牢地塞了一个布包,还用皮带缠了几圈,在脑后固定住。
“一个人的舌头换你们两个人的命,天下再不会有这么值当的买卖了,老管事你做了一辈子生意,不会不知道吧?”江绾语气轻柔,宛若夜风刮过,在管事连连的道谢声中,踏上了登往‘登天阙’最高楼的阶梯。
她向天上望去,月亮高悬,圆如玉盘,辉光熠熠。
真是宛若毗邻月宫,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根本架不住权贵的一次撒野。
这就是权利,她渴求的东西,就算握在别人手里也依旧这么的吸引人。
高处就连风也狂放,玉枝将手中的披风轻轻披在江绾的肩上,她在她身边轻声道:“日后,你会有很多个‘登天阙’的。”
“不,师姐,是我们。”江绾转头,冲玉枝微微一笑道。
她说的认真,玉枝心中颤动,但江绾如今都有些自身难保,她是她的刀子,总有锈到砍不动的一天,到那时,就只能当做铁块去砸了。
“希望如此吧。”玉枝也抬起头看着月光感叹道,希望她们几个能相伴的再久一点。
“看月亮久了会发生坏事的。”江绾说着,拉起玉枝的手就向下走去。
“你怎么也迷信起来了?”玉枝被迫转身,语气有些无奈。
“前路迷茫,自然想着借助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江绾轻笑道。
下了楼,与众人们告别后,她带着玉枝和竹溪缓缓的走在灯火还算通明的长街上,路边的摊贩都在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家了,见到还有人在大街上闲逛,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江绾时常想,若是母亲还在,那她是不是会过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