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破军
所谓军势者，重在破势。
并非是刀剑加于身，而是挫敌锐气，灭其精神，使敌不战自溃。
其次，便是诛邪祟，破万法。
以金戈与血煞之气，可破灭一切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兵道有言：聚将百万，可诛仙人。
是一切施法者的梦魇。
故江湖修道者皆知：江湖恩怨，江湖了，勿扰朝廷。
然而军势之强弱，自有分别。
相较于皇甫老儿军下的滔天炎凰，这柄血戈当得起废铜烂铁一词。
张角嘴角微微抿起，勾动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他掌指苍穹，仿佛一柄旌旗伸向被血戈割开的天空。
“天地听令！”
随着他的声音，疾风骤起，道袍猎猎作响。
天穹之中，太阳被蒙上一层迟暮的昏黄。
从天上洒下的黄色光辉，将这一幕映照得宛如 90 年代的老电影。
王将军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挥戈！”
军阵齐声而呵：
“挥戈！！！”
声浪如潮，气势磅礴，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开来。
血戈听从调令，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无尽的杀意和煞气，朝着张角的天灵顶盖直直劈去。
这一击虽不能让其肉体溃散，但撕毁个灵魂还是绰绰有余的。
黄巾神兽呲着牙齿，眼中闪露出凶光，几欲出手，但想起张角的话语，还是老老实实缩了回去。
“天威破势！”
张角淡然呵道。
玄黄闪电自晴日而下，轰击在他宛若旌旗般的手掌之上。
从远处看，仿佛在执掌贯穿天地的雷鸣权杖。
紧接着，他劈掌而下。
玄黄闪电化作一道倾斜的光柱，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血戈径直轰下。
血戈与闪电在半空中相遇。
刹那间，黄色的电流与血红的煞气交织在一起，相互碰撞、激荡，溅射出无数耀眼的火花。
朝廷的将士们面色齐白，咬紧牙关，敲击武器助威，口中不甘示弱的大喊道：
“杀！！！”
血戈周身红光一现，硬生生将雷柱顶起几分。
将士们面露喜色，擂鼓助威之声愈发震耳。
张角淡然一笑，不以为意，微微将执掌雷柱的手低下了几分。
轰~吟！
伴随碰撞之声的几度变调。
雷柱被划破消散。
众将齐喜，举起手中的刀剑，似乎在庆祝这场对决的胜利。
咔嚓！
一道轻微的声音令众人面色微变，紧接着这道声音‘叮铃铛啷’不断响起。
那硕大的血戈不断颤抖着，寸寸开裂，血色的铁块不断从中掉落，片刻间便化为一堆虚幻碎片，消失在天地之间。
“噗呕儿！”
将士们齐齐喷出一口鲜血，精神萎靡，十之有九，如同被割倒的麦田般，昏厥倒地。
张角平静的收回闪电，目光定向敌方阵营，站立的最为笔直的一将。
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起伏，宛若天地开口道。
“吾非嗜杀之人，尔等愿降乎？”
王将军惨笑一声，伸手抹去嘴边的鲜血。
他环顾四周，看着仅剩下的两千多名身心俱疲的战士，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无力感。
凭一己之力，迎战三万雄师。
神明亦不过如此吧。
他苦笑着开口道。
“我等愿降，请善待将士们。”
说罢，王将军拔出宝剑，悍然自刎。
其余将领对视一眼，紧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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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之败讯，迅速传遍京城。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王朝禁军日夜巡逻，凡是来路不明之人皆被就地斩杀。
百姓们察觉到局势变动，大势更替，皆是紧闭房门，少了出行，以防被错杀。
富贾贵族们则早早收拾好金银细软，不知欲跑到何处去。
昔日繁华罗雀的街道，现在只能见到寥寥数人，宛若被屠城后的鬼城。
皇宫之中，宦官来报。
“报！太傅求见！”
“不见！”
皇帝非常干脆的说道。
他斜躺在宫殿的瓦砾之上，用手拄着头，嘴中叼着根香草，俯视天下。
在他的眼中，那只黄巾巨兽的身影越来越近了，距离皇宫还有两省之遥。
齐阁老轻笑。
“呵，为何不见，万一伊太傅会有高论呢？”
他的身影竟同样站在宫殿的瓦砾之上，如同影子般列于皇帝身后。
实在……有些大逆不道。
皇帝白了一眼，语气中有些埋怨道。
“若是伊爱卿在此，绝对会说：啊~陛下，就让我为你除掉敌酋吧~巴拉巴拉巴拉的~”
“可那个玩意哪是一人之力能除掉的，呃，你应该也看得到吧，爱卿。”
他努努嘴，朝向那黄巾神兽的方向。
齐阁老嘶哑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
“那些贵族准备逃了，需不需要再补充一下国库。”
皇帝故作矫情，自怨自艾一声。
“不必了，那群贵族富豪只要考虑逃跑就好了，不像朕这朝廷之主还要……”
齐阁老冷然道：
“收收味儿，还没到明朝呢。”
突然一阵从远至近的高呼之声，打断了这段洽谈。
伊太傅披头散发，唇色惨白，顶着两圈重重的熊猫眼，风风火火闯入宫来。
见到彼此后，双方皆是一愣。
皇帝轻咳几声，压低声音，总算是有了些朝廷之主的威严，然而话语却依旧有些不正经。
“伊爱卿，这是入得哪家怡红院，竟能将天下一剑消磨成这样，看来，改日朕也得微服私访一下。”
伊太傅直接无视这句话，单膝跪地，拱手请罪道：
“臣听闻王老将军的三万精锐投降之事，臣心急切，便劈开了宫门，还望陛下治罪。”
皇帝嘴角微微抽搐。
“小事尔，罚你一年俸禄即可。”
“谢陛下。”
伊太傅猛然抬头，目光如炬，道出真正的请求。
“臣恭请陛下撤离京都，待臣与贼子决一死战。”
“若是臣胜，则恭迎陛下回宫，再治寰宇。”
“若是臣败，则请陛下另立国都，待兵强马壮之时，再图复兴之策。”
此话太过沉重。
令皇帝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爱卿，你忘了，这普天之下，最强之人是谁？”
皇帝的龙瞳微微眯起，鬼魅般瞬时起身。
他伸出右臂，虚握手掌，欲要将山河纳入手中。
微风吹过龙袍，泛起涟漪。
“更何况，这天下岂有逃跑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