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让我重蹈覆辙
下午一点半，林彦舟焦急地等在别墅的院子里，逐渐被磨平了耐性。
此时距离沈沛安进别墅已经过了两个小时，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柏看出了他的不安：“很担心？”
林彦舟苦笑：“不担心才怪吧。”
沈沛安在这栋别墅度过的最后一晚，是在自己生日的时候，也是在那时候，沈沛安被任栩诛了心，彻底陷入了绝望。
陆柏安慰他：“现在的沛安和当时的不一样了，他一定能挺过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当林彦舟彻底忍不住了，想要冲进去找人时，沈沛安却自己走了出来。
“抱歉，耽搁了。”沈沛安愧疚地看着林彦舟，并做出了解释：“我在里面发现了这些。”
他怀里抱着一个相册，以及数以百计的信封。
信是在书房找到的，那是任栩在极致的思念下写给沈沛安的。
而相册是在书房的暗格里发现的，里面抓拍和偷拍，拍的全是任栩，而且沈沛安敢肯定，这些全都是他自己拍的——自己趁任栩不注意悄悄拍的。
任栩应该从来都没有发现这个暗格，否则那天来找他的时候，就该把相册也带上了。
“又多了一项我曾经爱他的证据。”沈沛安自嘲地笑了笑。
林彦舟艰难地开口：“哥……”
“我已经能理清大致脉络了——我喜欢任栩是从十年前开始的，截至到我车祸坠崖之前，喜欢了他九年。”
“哥……”林彦舟握住他的手：“已经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沈沛安点点头，眼底流露出悲伤，无力地叹息着：“但还没有结束……”
“彦舟，恰好柏哥也在……”沈沛安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请你们把你们所知道的，全部的、完整的、所有的关于我和任栩的一切，一并在今天告诉我。”
陆柏试图劝说：“沛安，别这样，你慢慢来。”
林彦舟也说：“对啊，哥，别逼自己。”
“我没有逼自己，我只是想知道全部。”沈沛安摇摇头，轻叹一声：“我知道恒哥骗了我，也知道你们瞒我瞒得很辛苦，很小心翼翼。”
“你们是为我好，我全都知道。”
“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总是为我着想。”
“但我现在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
“无论怎样，我都还是沈沛安——沈沛安就是沈沛安，不会再次在爱情里迷失自我了。”
“所以，”他恳请两人：“你们相信我好不好？”
“好。”陆柏当即给出了答案：“从你大一到工作，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你呢？”沈沛安期待林彦舟的回复。
而林彦舟必须考虑更多，但无论怎么考虑，现在的沈沛安都只有“十八岁”，一下子给他灌输十年的情爱纠葛，这对他来说实则是一种巨型冲击，他不能拿最心爱的人冒险。
沈沛安直视着他的瞳孔深处，很容易就猜测到他在想什么。
“彦舟，我知道，你一直爱我爱得很辛苦，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一定为我承受了太多太多……”
沈沛安极度不忍心地攥紧了他的掌心：“你从来都是以我为中心，但这一次，我求求你，先放过你自己行吗？”
说完，他扬起下巴，吻上了对方的额头，轻轻地笑着，含泪凝视着他，语气坚定而决绝：“你尽管告诉我，剩下的一切，我自己承受。”
……
花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七点，两人才事无巨细地讲完了沈沛安与任栩那九年来发生的一切。
当然，林彦舟知道的远没有陆柏多，当亲耳听到任栩那九年对沈沛安做的混账事后，他甚至觉得，任栩就算是真的疯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相反，沈沛安整个过程表现得异常平静。
或许自己早就已经痛彻心扉过了吧，所以在陆柏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发生在上一辈子一样，虽然并没有产生陌生感，但又距离自己那么遥远。
他像是听前世的爱情故事一样，静静地聆听着老朋友讲述自己不堪的过往，仿佛把自己摆在了旁观者的角度上。
七点半的时候，陆柏走了，只剩下了沈沛安和林彦舟两人坐在别墅的院子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院子里的灯只开了两盏，借着昏黄的光线，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中，沈沛安看见了林彦舟发红的眼眶。
“你……”沈沛安从椅子滑下，蹲在林彦舟面前，握住他的手，仰起头，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在为我难过吗？”
“哥……”林彦舟哽咽着，出口的声音都变了调：“任栩不值得。”
任栩不值得沈沛安掏心掏肺地爱了他九年。
九年太长了，长到几乎占据了沈沛安人生中的三分之一，把最美好的青春时期，变成了只会用眼泪煎熬的情感地狱。
这九年的爱情也太苦了，苦到可以把原本骄傲自信的沈沛安，变得那么自卑敏感，甚至重度抑郁，放弃了一切活下去的希望，也放弃了自己。
沈沛安释怀般地笑着，温柔地说：“都过去了，不是吗？”
林彦舟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你受过的伤……”
沈沛安握紧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伤都愈合了，它就成了痂，长成了疤，就算再碰到，也不会再痛了。”
林彦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安慰。
那么重的情伤，哪有那么容易愈合结痂，就算最后真的变成了疤，沈沛安在经历那些事情的时候，感受到的绝望也还是会一分都不少。
若非如此，沈沛安最后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那个全面否定自己的样子。
“哥，我好后悔……”林彦舟俯下身，一把把他拥进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温热的气息，素来稳定平衡的双手，现在却在微微发抖：“为什么我十年前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没有和你一起去京城，没有陪着你……”
“十年前你要是告诉我，你喜欢我，我怕是会躲着你。”沈沛安失笑，为了逗他，故意煞有其事地说：“我可不能带坏高中生，让你早恋。”
林彦舟心痛不已，声线都是颤抖的：“我晚了九年，错过了你那么多……”
“彦舟，这不怪你，你不能因为在乎我，就一个劲儿从你自己身上找问题。”沈沛安捧起他的脸，像对方曾经做过的那样，将他眼角的泪珠一一吻落，最后与他额头相抵：“爱上任栩是我自愿的，我自己把自己弄成了那个样子，怨不了别人，也怨不了你。”
“你爱我，那你就从现在开始爱我。”
“甚至，我还要谢谢你，没有嫌弃过以前那么不堪的我。”
林彦舟惶恐起来：“别这样说自己。”
“以后都不会了。”沈沛安笑着说：“你也不会那样对我的，不是吗？”
“不会。”林彦舟摇着头，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融入骨血里，永永远远保护起来，他下定决心：“我不会让你再受一丁点儿伤害。”
“嗯。”沈沛安吻他的唇：“我知道你永远不会让我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