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因为爱你，我以前一定是个很贱的人
任栩瞬间警惕起来，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有人吗，达丰律所二号电梯，我们被困在了14层。”
在任栩和服务中心交涉的过程中，沈沛安低头看了看手机。
——手机页面显示通讯信号很弱，只有一格。
他在思考，要不要用这仅有的信号，给林彦舟发个消息。
“别紧张。”任栩很快结束了与客服的沟通，回头看着他，当他是要打急救电话，于是轻声安慰：“后勤部已经安排专业人员过来维修了，我们只需要安静等待救援就好。”
沈沛安摇摇头，他并不紧张，也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自己在想什么。
片刻的犹豫后，他点开和林彦舟的聊天页面，快速地打下一行字。
【电梯故障了，我没事，别担心，再等我一会儿。】
任栩明了，半垂眼眸，语气里难以掩饰的失落：“原来，你是在给林彦舟报平安……”
沈沛安表情淡然：“我不想让他担心。”
“也用不着他担心。”任栩眼神认真而坚定：“现在和你一起困在电梯里的人是我，我会保护你的！”
“你为什么总是觉得你比他更有优势？”沈沛安有些不理解任栩的思维，语带抗拒，补充道：“我会注重自身安全，不需要你的保护。”
“好好好，我们不说他了。”任栩放软了语气，“现在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平安出去才是关键，你不要跟我置气了好吗？”
“我没有要跟你置气。”沈沛安更加不理解了：“是你非要说彦舟不好，却又觉得是我在闹。”
任栩难道就不会反省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吗？就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做错一样。
任栩试图解释：“安安，我说过——我要追求你，林彦舟是我的竞争对手，我实在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
沈沛安扯了扯嘴角，干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抹黑他、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甚至之前不惜动手打他的理由？”
任栩心口发疼：“安安，我……”
“你应该向他道歉。”沈沛安很冷淡地睨视着他：“至少在我面前，彦舟从来都没有说过诋毁你的话。”
任栩动了动嘴唇，他真的很想告诉沈沛安，那是因为林彦舟心虚，心虚趁着沈沛安没了记忆，就趁虚而入，抢走了他的爱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安安本来就是他的，是林彦舟把安安藏了起来，又百般阻挠他们相见，偷走了本该属于他和安安的一年时光。
他和安安原本有九年的情感基础，却因为林彦舟的插足，将他们的关系搅得天翻地覆。
林彦舟是偷窃者，偷走了安安对他的爱。
想到这里，任栩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我该跟他聊一聊。”
“没必要，我替他拒绝你。”沈沛安看着他的眼睛：“我们过两天就会回杭州，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那我就去杭州找你。”任栩强调：“我说了，我要追求你。”
沈沛安忍无可忍：“你确定不是骚扰？”
自己和林彦舟回杭州是要过安稳日子的，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生活，任栩为什么非要来打搅他？
“安安，别这样……”任栩慌了，诚恳地祈求着：“你至少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沈沛安的态度坚决：“我有男朋友，如果再跟你不清不楚，是对他的一种背叛。”
任栩的心理防线逐渐瓦解，双目通红：“你又不爱他，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和他在一起？”
“这不是勉强，是我自愿的。”沈沛安郑重道：“我再说一遍——我会爱上他的。”
“你以为爱情这东西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吗？”任栩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他的胳膊，眼底深情与苦涩交杂，出口声音异常低哑：“安安，承认自己的内心好吗，你之所以没有爱上林彦舟，是因为你还爱着我……”
沈沛安撇过头，推开了他：“你真的好自信啊。”
自信到，似乎自己曾经对对方最真挚的爱，已经成为对方引以为傲的把柄。
“任栩……”他笑了一下，但笑容却是极为惨淡的：“我以前一定扇过自己巴掌吧？”
“安……”任栩愣住了。
“你嘴里的每一句话，都在诉说着一个事实——”沈沛安苦笑着摇摇头：“因为爱你，我以前一定是个很贱的人。”
“能说说我以前是怎么爱你的吗？”他突然来了兴致，嘴角嘲弄，“被你在床上折腾成那副样子的时候，我居然还爱你，我以前也一定很狼狈。”
“安安，以前是我不好，对你不好……”任栩的胸口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子一样难受，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急忙保证着：现在我是真的怕了，我会改的……”
“是啊，你怕了……”沈沛安叹息着：“你怕的是失去那个因为爱你，卑微到没有自我的沈沛安。但是他死了，我也不是他……”
任栩如坠冰窖，彻彻底底地怔住了，瞳孔收缩到极致。
同样类似的话，安安之前也跟他说过。
安安死了，爱他的那个安安死了……
现在活下来的安安，不爱他了……
有一瞬间，他觉得沈沛安恢复记忆了，而恢复记忆的安安，应该是有理由恨他的。
而沈沛安现在看他的眼神，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抹他看不懂的淡然，以及难以触及的悲哀。
他动了动嘴唇，沙哑的嗓音发出低低的气流声，想要说点什么，想要挽回些什么。
可是沈沛安现在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生命里流逝，再也找不回来了……
“砰——！！”
电梯发生一声巨响，明显晃动的同时，似乎缓慢上升了几米。
任栩下意识地想要去搀扶沈沛安，却被对方躲开了，沈沛安倚靠在了电梯的角落里。
“怎么回事？！”任栩转身用力地按动呼叫铃。
“先生，别担心——”客服解释：“我们的维修人员正在把电梯往上抬升，等到了15层的位置，撬动电梯门，你们就能出来了。”
任栩将信将疑，回头看了沈沛安一眼，但隐隐约约感到了心慌。
他不知道这种心慌感是刚刚和安安交谈产生的，还是对未知危险的预告，总之，他只想快点走出电梯，让他的安安能够脱离危险的范围。
电梯是双层门结构，在电梯停止上升的同时，似乎真的有人在撬动电梯外门。
沈沛安再次拿出手机，刚才只顾着和任栩说话，都没发现林彦舟给他回消息了。
对方的回复只有六个字——
【我马上来找你】
沈沛安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他知道林彦舟会来找他，无论自己身处何方，林彦舟都会找到他，带他回家。
“砰——！！！”
又是一声巨响。
正当他们以为电梯的门要被撬开了，但接下来的变故却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猝不及防地，电梯里的灯灭了，狭小的空间里瞬间陷入黑暗。
刹那间，沈沛安和任栩同时屏住了呼吸。
紧接着，伴随着齿链的剧烈摩擦声，电梯开始来回晃动，并伴随着缓慢地、无规律地下降。
此时再按呼叫铃，听筒里只能传出通讯中断的沙沙声。
沈沛安再看手机，已经完全没有了信号，连打119的余地都没有了。
“砰——！！”
又是一声巨响，沈沛安身体一个踉跄，直接跌到了地上，手机一下子甩飞了出去，甩到了任栩脚边。
亮着的手机屏幕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光源，他脸色煞白，一手撑在地上，一只手伸向了任栩的方向。
“给我。”
他不是要让任栩拉他，而是要任栩把手机递给他。
任栩立即捡起手机，交还到他手上，并搀扶着他的胳膊：“没有信号，打不了急救电话的。”
晃动还在继续，沈沛安摇摇头，索性半跪在了地上，勉强维持着身体平衡。
黑暗的环境里总会迅速滋生出恐惧的情绪，媒体报道的电梯事故不在少数，沈沛安并不悲观主义，但也并不自信自己有足够多的幸运，能活着走出电梯。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手指发抖，颤颤巍巍地重新点开了和林彦舟的聊天页面。
他打不出来字了，也不确定有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给他打字，所以他选择了语音。
没有信号，消息是发不出去的，但他必须留下点什么。
“彦舟，我被困在电梯里，可能出不去了……”
任栩立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一把夺过手机：“你要给林彦舟留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