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十八岁的心动
湿地公园的实木栈道，行人寥落。
沈沛安和林彦舟并肩漫步。
自然景区的空气的确是比城市里要清新得多，沈沛安在这里待了一会儿，感觉连肺里都干净不少。
他太久没出过门了，太久没有亲近过自然，连枫树上的一个树洞都要看许久。
“呀……”合抱粗的枫树，沈沛安摸摸树洞，突然听见了些响动，好奇地朝枫树后面瞥了一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些象征着本性而又热烈的画面。
“唔……”他捂着嘴巴，朝林彦舟眨眨眼，清澈透亮的眼眸里盛满了诧异与无辜。
林彦舟只觉得他这模样可爱的紧，也充满好奇地向树后面看了一眼。
他看见了两只狗，大概是景区放养的，交缠在一起，原始、热情、投入……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悄悄走开了。
直到走远了十几米，沈沛安才搓搓脸说：“挺突然的，有点羞耻感……”
——十八岁那种未经情事的羞耻感，刺激又腼腆。
林彦舟拿出了一个医学生的最强信念，面不改色道：“这没什么，要尊重生命的原始本性。”
“嗯。”沈沛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哥……”林彦舟靠近了些，抬手轻轻捏了捏他发红的耳垂，笑着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可爱……”
原来失忆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更加纯粹，十八岁的沈沛安，身上没有死气，只有灵气，周身气质像一件未经世的宝物一样干净。
“你要不换个词？”沈沛安犹豫了一下，尝试着说：“我一个二十八岁的大男人被说‘可爱’，总感觉怪怪的的。”
“不要被生理年龄束缚住了，记忆里你十八，那你就按照你的节奏来就好了。”林彦舟又说：“而且就算二十八岁又怎么了，谁说‘可爱’这个词需要被年龄定义了？”
沈沛安愣愣地看着，用诚挚的语气一阵感慨：“我发现你才应该去学法律，以后做了律师，法庭上没人能辩得过你。”
林彦舟反而：“我要做了律师，岂不是要和你抢饭碗了？”
沈沛安不以为然：“可是你不是说，我毕业后从了商，并没有做成律师吗？”
其实当他得知自己未来没有做成律师的时候，心里是非常遗憾的，直到现在，他都记得自己当初收到人大法学院录取通知书的憧憬。
“但你还是你啊，”林彦舟知道他内心的遗憾，于是很自然地安慰他：“就算没做成律师，你也还是沈沛安，沈沛安不需要被定义。”
‘沈沛安不需要被定义’——这句话久久在沈沛安耳边回响。
他动了动嘴唇，视线一寸不移地落在林彦舟身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林彦舟的身上似乎有光，而这束光慢慢照进了他的心里。
沈沛安体会到一个词——救赎。
林彦舟总能给予他莫大的安慰，在他迷惘的道路上点上一盏明灯，让他在一次次细节中，找回了久违的自信。
“彦舟，”他真诚道谢：“谢谢你。”
林彦舟摇摇头，一个温柔的眼神就回应了所有。
他想说，沈沛安永远都不需要跟他谈“谢”，因为他从来都甘愿为沈沛安付出一切。
前方的栈道变窄了，他向沈沛安伸出了胳膊：“哥，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礼貌的询问，给足了沈沛安尊重。
“可以……”沈沛安情不自禁地把手递了过去。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也甘愿沉溺于林彦舟的温柔。
长路漫漫，栈道一路曲折蜿蜒，不知延伸何方。
——前路未知而迷茫。
但所幸身旁有人陪伴，沈沛安并不觉得孤独。
“彦舟……”
他攥紧了林彦舟的掌心，直视着他的瞳孔深处，看清了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我想听……”
林彦舟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
同时，他也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惊喜，居然有一天，他哥会对他说“想听”，并且明确表达了愿意听的意愿。
林荫遮蔽，流水潺潺，飞鸟与还，栈道四下无人。
就算有人，林彦舟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说出来。
“沈沛安——”他无比认真地叫着他的名字，倾尽毕生温柔，右手与对方十指相扣，一字一顿，许下了最虔诚的告白：“我、爱、你。”
沈沛安想听的也是这一句“我爱你”。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些人的情话张口就来，有些人的告白却弥足珍贵，他深知，林彦舟不仅仅是给了他告白，更是给了他全部的真心。
——林彦舟的嘴在说爱他，眼睛在说爱他，心也在说爱他。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遇见爱，得到爱，拥有爱。
萌芽般的心动在此刻长成了参天大树。
沈沛安闭上眼睛，紧紧抿着唇，鼓起勇气扬起下巴，轻轻地在林彦舟嘴角啄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下，唇瓣触之即分。
林彦舟欣喜若狂。
再看沈沛安，他依旧闭着眼睛、抿着唇，俊秀的侧颊上浮现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粉红。
——十八岁的青涩此刻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林彦舟什么都没再说，直接把他拥进了怀里。
十年光阴蹉跎，何其有幸，让他找回了十八岁的沈沛安。
二十八岁的沈沛安遍体鳞伤，十八岁的沈沛安青涩纯粹，林彦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但却不会再让此刻十八岁的灵魂受到一点儿伤害。
他发誓，他一定会拼命对沈沛安好。
誓言无声，却又震耳欲聋，沈沛安仿佛有所感应，缓缓抬起眼睫看他。
四目相对，爱意暗起。
十八岁往往比二十八岁更有争取爱的勇气。
于是他主动打破了心头那道未知的枷锁，将莫名上涌的酸涩情绪全部压了下去，主动对林彦舟说：“彦舟，我们……”
我们试一试吧……
他没办法给出承诺，但他愿意迈出这一步，和林彦舟尝试一次。
“嘘……”林彦舟笑着，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了他唇角，让他没能再说下去。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林彦舟最为温柔的陈情：
“在我这里，你永远享有主动权。”
“所以，这句话应该我来说——”
他把选择权完全交到了沈沛安手上。
“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试一试”和“在一起”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但此时的沈沛安对这深情的场景毫无抵抗力，因为十八岁的心动一旦开了口子，接下来只会愈演愈烈。
沈沛安眼底泛起水雾，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一点点靠近他的耳边，哽咽的声音给出了下定决心般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