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沈沛安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本就如坠冰窖的躯体，更是冷得连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任栩就在眼前，他喜欢了任栩九年，九年光阴蹉跎，但如今，他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任栩。
任栩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呢，一句“我们做”说得跟恩赐一样，就好像这么多年，是自己一直缠着任栩求c。
沈沛安想笑，自己在任栩眼里，是该有多下贱啊？
于自己而言，自己简直贱到了极致，才把自己作践出了如今这副样子。
沈沛安被无尽的痛苦笼罩着，以至于任栩扯开了自己的腰带，柔软的浴袍掉在了地上都无力反抗。
任栩讨厌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于是胳膊一拽，将他身躯翻转，紧紧抵在了墙面上。
刚刚在浴缸里浸足了水分的皮肤，摸上去手感格外爽滑，这也是任栩对沈沛安满意的点之一，沈沛安的身体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一定是让他感觉到最舒服的。
和他睡过的其他人不同，沈沛安永远都是干净的，无论是身体还是气质，沈沛安就像皎洁的月光，纯净又能让他感到舒适。
没有给沈沛安任何适应的机会，任栩控住沈沛安的肩膀，对他做了这些天最渴望做的事。
沈沛安瞳孔骤缩，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他患了血癌，他要死了，他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身躯……
或许，任栩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吧。
没什么的，自己这条命也没什么可留的。
他闭上眼睛，承受着任栩的倾泻，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也不在乎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只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死人。
任栩感觉自己手背有些湿润，侧头一看，无声的泪痕爬满了沈沛安苍白的脸颊。
沈沛安哭了，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哭了，流泪是下意识的。
任栩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停下动作，随着两人的分开，沈沛安瘫软的身躯像个断线的木偶，顺着墙面慢慢滑了下去。
任栩张开双臂揽住了他，却像是揽住了一个被抽干灵魂的躯壳，一点生气都没有。
这一刻，他终于察觉到了慌张，语气软下来：“沈沛安？”
沈沛安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很疼。
撕裂的伤口在流血，血液顺着颤抖的大腿根，腻腻滑滑地流下来。
“沈沛安，”任栩拭去他眼角的泪，整个人皱起眉：“你把眼睛睁开。”
沈沛安一动不动，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般，事实上，沈沛安觉得自己身上除了撕碎般的痛，也感觉不到其他情绪了。
“你把眼睛睁开——”任栩又说了一遍，这次音量比刚才大很多。
终于，他看见沈沛安极为缓慢地抬起了眼睫，湿润的睫毛下，眼神却是空洞的。
面对这样的眼神，任栩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呼吸一滞。
“你……”任栩动了动嘴唇，犹豫着问：“你怎么了……”
沈沛安没有回答他，而是不堪重负地把眼睫又合上了。
眼看着沈沛安成了这样，任栩当然是没有任何兴致了，他把对方环腰抱了起来，一步步朝浴室走去。
其实，他注意到了，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沈沛安的脸色很不好。
只是刚才沈沛安真的激怒他了，他才想要给沈沛安一点教训的。
走进浴室，他把怀里的人放进了温暖的浴缸里，温热的水流一点点蔓延过沈沛安瘫软的身躯，过了好几分钟，沈沛安才勉强蓄积起一些力气。
而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哑着嗓子，用极度虚弱的声音对任栩说：“你离开这里……”
他不想再看见这个曾经深爱的人了，任栩在这里，只会给带他折磨，让他痛不欲生。
他后悔了，他当初就不应该给任栩开门，他就应该立马去找安安……
他不该再多活这些时间。
任栩一愣，紧接着刚刚消减下的怒火又上来了，沈沛安居然敢赶他走？
任栩：“你tm——”
“离开……”沈沛安有气无力地说着，但眼神却很决然：“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沈沛安怎么也没想到，面对自己深爱的人，居然是自己先把这样的话说出了口。
但他不在乎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解脱。
任栩勃然大怒：“你脑子坏掉了吗？！！”
“你走吧……”沈沛安的眼泪又不堪重负地掉了下来，他整个人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捂住脸，带着浓重的哭腔对任栩说：“求你了……”
他这辈子很少求过什么人什么事，面对任栩，他早就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尊严，是他亲手把自己变成了这下贱模样，他恨自己。
任栩看着浴缸里的人，攥紧了拳头，心底是难以遏制的怒意。
一向倔得像只死驴的沈沛安求他了，这是他的记忆里沈沛安第一次向他服软，结果却是赶他走。
“你以为我稀罕留下？”他没好气地说。
沈沛安肩膀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依旧执着道：“你走……”
“你tmd——”任栩忍无可忍，抬手掐住了沈沛安的脖子。
他没有用力，沈沛安也没有反抗，他不知道，此时的沈沛安已经一心求死了。
他盯着沈沛安满是泪痕的脸看了一会儿，终归还是于心不忍，松开了手指。
他想，现在的沈沛安这么脆弱，仿佛一捏就碎，但凡沈沛安能说句软话，他一定会好好待对方的。
可惜没有，沈沛安只想让他离开。
事已至此，沈沛安都这样赶他了，任栩当然不可能再留下来，但他仍不解气，抄着手站在浴缸边上，居高临下地睨着浴缸里脆弱身躯，语气冷漠至极：“好，从今天开始，你就从我眼前消失，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说完这句话，他仔细着观察沈沛安的面部表情，他以为沈沛安会后悔——然而并没有，沈沛安脸上除了泪痕，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宁静。
莫名地，他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而沈沛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下定决心要离开。
沈沛安面无表情地说：“把门带上。”
任栩气极，摔门而去。
不仅仅是浴室的门，还有房子的大门，当大门被轰然碰上那一刻，“唔……”
沈沛安喉咙深处涌上腥甜，猝不及防地将一口鲜血吐进了浴缸里。
猩红的血液在浴缸里格外显眼，但又慢慢散开，在水下晕染出一片血红。
沈沛安眼神呆滞地盯着那片血红看了好一会儿，嘴角逐渐上扬，神经质地笑了一下。
他抬起手，在那片血红处搅了搅，血液彻底散开，整个浴缸呈现出淡粉色。
淡粉色不好看，他想。
他动作迟缓地将目光移向自己的手腕，他想要一把刀，把整个浴缸都染成血红色，那样一定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