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章病情
回到谢府后,整个府中都忙碌了起来。
谢傅远院子里的小厮丫鬟见公子抱着许乐然回来。许乐然身上是满身的泥土血污,再看看公子的脸色,顿时一个个就连大声出气都不敢。
谢傅远怀中抱着许乐然,一边向房间里跑,一边喊道:“快,找大夫过来”。
平日里在院子洒扫的丫鬟还忙向院外跑去。
秋月不知是受伤了还是被刺客的箭射伤,此刻没有回来,也没有人去管她。
大夫被小丫鬟从前院着急忙荒的拽过来,就见大公子院子中一片焦急,他也是吓了一跳,以为是大公子出了什么事。
房间里,许乐然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波澜,她不知道是自己受的伤太重麻木了,还是习惯受伤了,竟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
看着周围的人一脸焦急,忙忙碌碌,她好像觉得不是自己受伤,而是和她没有关系的人受伤。
谢傅远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后,一直在嘘寒问暖,她则是麻木的。
“除了腿上有伤,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许乐然漠然,没有答话。
“你放心,我是不会放过那个让你受伤的人。”谢傅远又道。
许乐然闻言,冷笑一声:“你认为是谁会想要杀我?”
她一向都在深闺之中,自然不可能与人结仇。许御史现在唯一的敌人就是谢傅远,而谢傅远也已经把许御史送进牢里,看谢傅远现在这个样子,来刺杀她的自然也不是他。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现在也就只有两个人希望她早点死。
一个是王雨柔,一个则是谢傅远的父亲谢玉。
这两个人为何会杀她,还不是因为谢傅远。不然她和这两个人连交集都没有,这两人为何要杀她。
谢傅远垂下眸子,似是思虑片刻:“我会查清楚的,绝对不会放过想要伤害你的人”。
他这次说话,更像是保证,态度诚恳。
可许乐然却是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有丝毫觉得他诚恳。
她不相信究竟是谁想要杀她,以谢傅远的智商会想不出来。
谢傅远明明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才让她受到波及,现在还只是自私的保证她会抓到凶手,怎么也不提放她走的事。
一旦她和谢傅远没了关系,背后那人还有什么理由对付她。
“不用了,你只需要放我走就行!”许乐然神情恹恹的,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谢傅远只是继续重复道:“你安心休息,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自己,可是要他就此放手,他又如何甘心。
他谢傅远从来都是自私的,只要一想到放她回去后,她就永远也不想见到自己。
这个情况他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大夫被小丫鬟带到屋子,大夫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谢傅远和躺在床上的许乐然。
他松了一口气,公子没受伤就好。
可看公子的脸色,怎么比以往自己受伤的脸色还要难看。
“快过来看看!”谢傅远见到大夫进来,站起身免了大夫的礼。
大夫背着药箱走到床边,他先是为许乐然把脉。
不一会眉头就皱了起来。
谢府中一共有三个大夫,都是专门为府中之人看病的。
他就是经常会过来为许乐然看病的,因为只有他是公子的亲信,公子在府中瞧病也都是找他的。
对于这个姑娘和公子的事情大夫也自认是了解的。
这个姑娘公子极为看重,只是刚开始给这姑娘诊脉的时候只是心气郁结,现在没想到短短时间已经会如此严重了。
大夫先是吩咐道:“谁去端一碗汤过来让这位姑娘喝下?”
机灵的丫鬟问道:“要什么汤?”
大夫道:“只要普通喝的汤就行,不过要辣味的”。
丫鬟闻言后,立刻跑了出去。
谢傅远疑惑的问道:“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病情如何?”
大夫没有提起病情,他只是摆摆手:“等这位姑娘喝了汤再说吧,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看着大夫一脸凝重,谢傅远的心也像是沉入谷底。
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刀在搅,好似那些人踩伤的不是许乐然的腿,而是他的心。
很快,丫鬟端来了一碗汤。
这碗汤红彤彤的,上面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辣椒放的很多。
“病人受伤了,喝这个不妥吧!”谢傅远见那碗汤皱起眉头。
大夫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喝一口也行”。
许乐然对这位大夫也是见过几次,都是对方来给自己看伤。
她一向是不太吃辣的,虽然不知道大夫让她喝这碗汤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喝了几口。
原本以为自己喝一口就会辣的喝不下去,可是奇怪的是这次的辣椒好似没有味道一般,她就是尝不到任何辣味。
“感觉如何?辣吗?”大夫低头问道。
许乐然摇摇头:“这次的汤并不辣,倒是有些咸”。
大夫闻言叹了一口气,他似乎每次过来都会叹气:“公子,心气郁结之势加重,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心脏和肝脏都会不太好”。
谢傅远面无表情,但让人觉得很是阴沉,乌云密布:“那要如何才能治疗”。
大夫看了看许乐然,显出犹豫之色。
“外面请!”
谢傅远见到大夫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在许乐然的面前说。
两人来到屋外的走廊,大夫这才道:“公子,我不知您和这位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位姑娘要是一直这样呆在谢府,恐怕病情还会更加严重”。
大夫说的委婉,毕竟他也不好说这位姑娘是因为不想见到公子,所以才会一直如此。
虽然这样说,但谢傅远还是明白了大夫的话。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问道:“要如何治疗,无论是多珍贵的药材都可以,只要只好她的身体”。
大夫摇摇头:“公子,这病不是用药的事。心气郁结终归还是心事,只要人心情舒畅,只要没药也会痊愈”。
“刚刚老夫让姑娘喝了一碗汤,她没有从中尝到辣味,这就说明病根不在身体上,而是在心上,精神上。辣和其它味觉不一样,辣是神经可以感觉到的,不是味觉。”
“谢谢大夫了,你开个方子。我让人去煮药“。说罢,谢傅远没有再理会大夫,走进屋中。
……
谢府东边
管家着急火燎的从外面跑进院子,又大步走到屋前叩响房门。
”进!“
他推开房门走进去后,对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的谢玉道:”老爷,失败了“。
谢玉端起酒杯的手顿了顿,随后一饮而尽:”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都准备妥当万无一失吗?”
管家的腰身又向下弯了弯:“是老奴的过失,还请老爷责罚”。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个被你说的厉害的杀手为何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解决不了。”谢玉停下了手中的酒杯,也没有心思再喝。
管家道:”许姑娘出门被公子派的侍卫保护,更是监视。这件事小人已经提前调查清楚了,也派的人要多些,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
”只是没想到那边正好人比较多,在关键的时候那些人竟是没有盯住目标,再加上公子得到消息,带京城防卫司的人及时赶到,所以就失败了。“
谢玉静默良久,管家也是一直维持着这躬身的姿势,就在他腰酸背痛的时候。
就听老爷道:”下次还有机会,你赶紧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管家闻言,腰弯的更低了,简直都要把头埋在胸口里了。
”回老爷,公子带的京城防卫司抓到了两个我们派去的人。其余人都是吞药自尽了,这两个人没有来得及吞药就被发现嘴里藏药。现在人已经在防卫司的大牢了。“
谢玉拿起桌子上面的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派去的人竟然被抓了!“
管家连忙道:”老爷放心,那些人都是死士,就算是死也不会透露一点消息的“。
谢玉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点,但还是面带怒意,沉声道:”那两个人的家眷你看紧一点,派人到牢里提醒一下,你知道的“。
”是。“
……
京城防卫司地牢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地牢,让听闻者无不是毛骨悚然。
牢头坐在人犯前面,看着全身已经像是被血洗过的男人眉头都没有再皱一下。
他冷冷的吩咐着,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继续“。
两个大汉身上全是肌肉,他们上身只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背心,但背心已经被汗水打的湿透。
在这个深秋的季节,有的人都已经是穿着棉毛大氅,而这地牢里更为阴冷,他们却是大汗淋漓。
这是一向是牢中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天生就是火气大,而是因为这些人都是专门刑讯犯人的打手。
他们手里拿着刑具折磨着犯人,让他们惨叫连连。
两个轮番抽打着被绑在十字架上已经血肉模糊的人,那人刚开始叫声高昂,现在则是和猫叫差不多了。
等人犯晕过去后,那两个狱卒就用旁边木桶里的凉水舀上一勺,把人用水泼醒。然后继续他们一直所做的事。
”好了。“
直到牢头吩咐一声,两人这才停住了动作。
”审讯的时候都注意着点,这两个人不一样,是……“说着,老头压低了声音,一根手指向上面指了指:”要从他们嘴里知道一些消息,可千万不要把人打死了。“
两个审讯的汉子都是纷纷躬身应是。
正在几人说话间,听见外面传来京城防卫司院长的声音。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牢里阴寒,要是您想要知道什么消息,下官去您府上禀报就是。“
”我亲自过来看看,是什么人敢把注意打到我身上来。“谢傅远回道。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牢房门口,前面满脸堆笑,一脸谄媚的小狱卒恭敬地为两人把牢房的门打开。
牢房的门轰隆一声被推开,里面悠闲坐着的牢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其余两人也看到了进来之人,都是异口同声的问好道:”院长“。
他们看见院长旁边站着一个人,穿着极为富贵,只是腿上有疾,但院长对其极为客气,甚至有些卑躬屈膝地味道。
虽然不认识这人是谁,但这人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
就见那人看了看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人犯,掏出袖子里的帕子捂住口鼻。
问道:”审讯的如何了,说了什么没有?“
牢头行了一礼,机灵的回道:”已经不间断的审讯了半日,但是这人什么也没有说,是个硬骨头“。
谢傅远挑了挑眉:“硬骨头,那是因为你们打的不够狠”。
牢头看了看已经奄奄一息的犯人,再看看这淡淡说话的公子,觉得这公子还真是狠。
他顿时更加恭敬:“我们已经把牢房该用的刑具都用了,只是这人只字未说”。
谢傅远没有再和牢头说话,只是转身看了看牢房走廊,仿佛在等着什么。
过了一会,就见有两个衙役搬着一个他们平日里烤全羊的架子走了进来,把架子放在牢房中间。
“不知各位平日里有没有吃过烤全羊?”谢傅远对几个衙役问道。
衙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是要在牢房里请自己吃烤全羊吗?“这个烤架就是我们平日里烤全羊用的,对于这个都是吃过的。”
牢头躬身答着,其余人都是纷纷附和。
谢傅远又问道:“你们平日里谁烤的全羊最好”。
两个刑讯人员对视一眼,上前一步:“小人对于这个略懂”。
他们是这牢狱里最下层的,平日里自然是他们动手烤。
“好”,谢傅远呵呵笑道:“两位可以把那人按照自己烤全羊的手法烤了”。
牢房里的衙役们都是一惊,他们在牢房里审讯也是十几年了,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的方法审讯犯人。
不是他们对于审讯不够创新,不够敬业。实在是牢里本来的一些刑讯手法就让他们刚开始都有些心里发凉,更别提用这种方法了。
两人心中震惊,竟是一时间没有言语。
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迟疑的道:“好,只是,只是要是烧死还没问出什么怎么办?”
谢傅远笑的一脸爽朗:“这一点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就先烤他的脚。等脚熟了再烤其它地方”。
“要是犯人体力不支,我们可以为他加餐,这不是有现成的肉吗?”
谢傅远说话间好似是如沐春风,而且越说笑得越温柔,像是在和情人呢喃。
但听到此话的人,无不是从心里寒到骨髓里。
此刻,这里好似不是牢房,而是十八层地狱。谢傅远就是那个地狱里最为残忍的鬼。
“都听到了,那就开始吧。”谢傅远的声音就像是从远处传来的魔鬼之音,进入人们的耳中。
犹如还沉浸在冰窟窿里的众人听见这话顿时醒过神来:”是,是“。
就在衙役打算要去带犯人的时候,那一直在昏迷的犯人身子动了动。费力的抬起头,看向谢傅远,口中呜咽着:”我说,我说……“
每说一个字,那犯人的喉咙里都会泛出血沫,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谢傅远轻轻哦了一声:”你有什么话说?“
犯人盯着谢傅远,哀求道:”我要是说了,你就杀了我,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不过,你要是说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这都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犯人停顿片刻,艰难道:”是王雨柔,是她让我杀了许姑娘的“。
”我告诉你了,你能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吗?“
谢傅远对周围人道:”这个架子就放在这里,要是……“说着,看向那个杀手:”他说的是假话,那就继续“。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众人躬身相送,谢傅远走出牢房后就直接去了王尚书府。
他对于刺客说的话相信度也只是五五开。这人在经受了这么多刑罚都没有开口,可在他说出要烤刺客的时候,刺客倒是还没有受刑就招供了。
这有可能只是刺客说出一个错误的信息,为了增加可信度才挺到这个时候招供的。
也有可能是真的,毕竟王雨柔确实有这个动机。
马车一路来到王府,谢傅远下了马车后就被引去正厅。
王尚书书房里,正当他看着手中的账目,计算该如何给陛下准备选秀的时候。
就见管家脚步匆忙的进来,作揖道:”老爷,首辅过来了,现在在大厅等着您呢“。
王尚书闻言抬起头,谢傅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过了,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来访。
见老爷的脸色,管家继续道:”首辅大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是来着不善“。
王尚书也是轻轻蹙眉:”知道了,我们去见一见“。
到了正厅,谢傅远已经坐着品茶了,不过明显是心不在焉。
他转头看见王尚书也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
虽然谢傅远的官位比王尚书要高,可是谢傅远娶了王雨柔,现在又是在家中不是在衙门。
于情于理来说,谢傅远都应该站起来行一个晚辈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