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章 质问
长公主扫了一眼台下的三皇子,皮笑肉不笑的道:“那就多谢三皇弟了。”
宴会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进行完,新宁公主出了大殿,看着三三两两走出宫的官员,无不是这三位弟弟的门下。
对于弟弟的心思他自然清楚,也知道无论以后这三位弟弟谁坐了皇帝都不会放任她这个长公主手握重权。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找到一条出路,如何一直能紧紧握着手中的权利。
“皇姐,弟弟就告辞了”,皇长子从大殿里出来,略有些敌意的看了她一眼。
新宁公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但心中却是更为鄙夷这些皇弟,只是可惜她不是男儿身,否则就是这大越当之无愧的太子。
思及此处,一个想法展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为何就不能手握重权,成为这大越之主呢!
“公主,晚上的风大,咱们还是回寝宫早些歇息吧。”身边的宫女夏荷道。
新宁公主点点头,两人向寝宫走去。
走到没有宫灯的拐角处,就听见一个尖着嗓子高声吼叫着:“你个狼崽子,还敢跟咱家动手。”
“嘿,你还敢抢东西,给我打!”
太监扯着嗓子吩咐着,紧接着就是一阵挣扎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这是我娘的东西,你个死太监快把东西还给我。”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清朗中带着颤抖和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新宁公主听着宫墙那头的声音问道。这宫里的男子除了太监就是侍卫,可从刚刚的声音来判断,竟是有一个少年的声音。
可宫中根本不可能有年龄这么小的侍卫。
夏荷借着月光看了看那道墙,又往前看看宫门,答道:“这可能是九皇子和宫人发生争执。”
新宁公主了然,要是今天没有听到这个声音。她都要忘了宫中还有一个九皇子。
这个九皇子的母妃是番妃,是外族用来和亲的公主。可是自从大越灭了那个小土番之后,那番妃就对皇帝口出恶言,被皇帝关到冷宫自生自灭。
现在那个番妃已经因为思念家乡,加上对皇帝的仇恨而死。这个九皇子是番妃的儿子。
自从番妃被打入冷宫,九皇子当时也才三岁多,就和番妃一起住在冷宫。自从番妃死后,这个九皇子就因为有外族脉,加上这个血脉还和皇帝有仇,皇帝对他不闻不问,这些太监自然就对他极为放肆了。
自是新宁公主往常走的也是这条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大的动静。这样的处境下,想必这个九皇子平日里也是常常受到别人的欺辱,可是都没有闹出过这样大的动静。
以至于新宁公主经常要走这条路都忘记了他,可是为何今天却是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一个主意浮现在新宁公主脑海里,让她突然对这位处境糟糕的九皇弟有了一丝兴趣。
“我们进去看看。”新宁公主说完,就率先向前面的宫门走去。
夏荷很在后面,因为没有宫灯,前面一片漆黑,她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这个地方很是阴森,毕竟那些受了惩罚的人都是在这里死去的,就足以知道这个地方的怨起有多重了。
“公主,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奴婢听其她宫人说这里晚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本宫在战场上杀的人多了,你是说那些冤魂也会找到本宫不成?”新宁公主不悦,她最讨厌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夏荷不敢多言,紧紧跟在公主身后。
宫门已经破旧,上面铁迹斑斑,门没有锁,新宁公主伸手嘎吱一声推开了门,这声音就像是阴森地狱里的鬼叫。
身后的夏荷害怕,可是刚刚已经因为这件事被公主训斥了,她也不敢多言,只敢悄悄跟在公主身后。
眼睛却是四处打量,生怕哪里突然冲出可怕的东西。
破漏的窗户敞开,蜘蛛网在房檐,柱子上挂着,风吹过,带起一阵寒意。
打板子的声音从宫墙边传来,就见一个少年身上穿着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衣服,正被两个太监嗯在板凳上用长长的木板一下又一下的抽打。
正前方的板凳上坐着一个老公公,看起来是有些品级的,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玉佩打量,嘴中哼着小调。
新宁公主见到这副场景,就开口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打皇子。”
那老太监坐在椅子上没有转身,他下意识回道:“他也算是皇子?那我岂不是成了……”说到这里,他反应了过来。
转过头,就见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娉娉婷婷的站在哪里,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宫女。
这宫中的女人除了公主就是皇帝的后妃,虽然现在天色已晚,老太监看不清女子的面貌,但也知这人是自己惹不起的。
这女子梳的发显然不是妇人的发髻,那就只有一种身份了。
当下就立刻跪了下来,拜倒道:“老奴见过公主殿下。”
新宁公主向前走去,绕过太监,向正奄奄一息的九皇子走去。
打九皇子板子的两个小太监在就匍匐在地,一言不发,而那个板子就扔在地上。
新宁公主没有理会那老太监,而是看向趴在板凳上的九皇子。
这九皇子在她眼中一直都是窝囊的形象,不然也不会一直被欺辱,现在被一个太监打成了这个样子。可她现在就需要这样的皇子,这样的皇子也更容易受她的控制。
“你现在可好?”新宁公主温柔的拨开九皇子散下来的头发,丝毫不顾及他身上的脏污。随后对身后的夏荷道:“你去找太医。”
“是。”夏荷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应声而去。
九皇子微微仰起头,一双眼睛里都是恐惧,身体也是向后缩了缩,满眼有事防备之色。
新宁公主的声音更加柔和,问道:“他们为何要打你?”
九皇子魏旭转头看了看太监,又看了看新宁公主,没有说话。
老太监此刻已经跪着爬向新宁公主,口中喊道:“公主殿下,是他偷了宫中贵人的玉佩,老奴来要回去,却是遭到他的打骂,这才、这才一时气急。”
本来要是其她的公主,他王公公是万万不会这样的,可眼前的是新宁公主,最得陛下宠爱,这就不同了。
新宁公主眸光冷厉,道:“他是九皇子,是陛下血脉,你身为一个奴才竟敢打皇子,以下犯上,可真是狗胆包天。”
王公公磕了一个头,回道:“回殿下,当初陛下把他打入冷宫的时候就说过,要削除他的皇子什么,从此之后就是罪人。”
老太监显然是在宫里见过的场面多了,也不惧新宁公主的呵斥,答的有理有据。
“不是,那玉佩是我娘的,是他要抢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不给,所以他才让人打我的。”九皇子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从后面传过来。
新宁公主转身看向九皇子,就见他触到自己目光的时候,又往后缩了缩,一副怕自己说错话而被罚的样子。
新宁公主对老太监呵斥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件事我一定会禀告父皇。”
夏荷带着太医过来。太医行了礼后,新宁公主就吩咐道:“不必多礼,快来给九皇弟看看伤势。”
又转身对老太监道:“你们还不快滚,呆在这里让本宫碍眼。”
几个太监一溜烟的跑了。
太医皱着眉头把完脉后,道:“这身体也太虚弱了,再加上重伤,恐怕要调养个一两个月。”
“你跟着太医去拿药。”新宁公主对夏荷道。
两人走后,新宁公主这才从板凳上把九皇子扶了起来:“你还能走吗?”
九皇子点点头,似乎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新宁公主了,两人一路来到殿中。
这所谓的宫殿里面,其实就一张破旧的床和中央摆着生火用的大锅。
要不是这殿的大致轮廓是皇家的建筑风格,新宁公主差点以为自己身处贫民窟。
“你终究也是皇子,是我魏家的血脉,现在却是这个样子,欸!”新宁公主环顾四周,叹了一口气。
随后也不怕脏的做在那黑漆漆的床边,道:“没想到我的皇弟天天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九皇子一双眼睛看着她,没有说任何的话,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新宁公主本来想让九皇子顺着她的话攀附她,这样,她出于对于弟弟的同情,做出帮助弟弟的事顺理成章。
可是没想道这个九皇子一言不发,不会被打傻了吧。
她现在不得不自己提出:“你想不想出去,永远也不会被人打骂?”
九皇子缩了缩脖子,犹豫着点点头,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期盼。
“你是我皇弟,你这个样子,身为皇姐的我自然是心疼。不过要说服父皇放你出来恐怕不容易。”新宁公主说了前言,见九皇子的目光从期盼成为失落。
她又道:“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要是能做出一些功绩,父皇一定会重新喜爱你,把你从冷宫放出去”。
“我这里就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了。”
九皇子似是激动的向前一步,一双带着泥土的手抓上新宁公主的衣摆,道:“我愿意。”
新宁公主也不在意自己的白衣被弄脏,她抬手摸了摸九皇子的头,道:“现在我朝和大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父皇想要占领打大雍,让大雍成为我大越的国土。”
“可是,大越的兵力虽然能剩大雍,但还是占领大雍是不可能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偷到大雍的边防布阵图。”
她问就皇子:“你愿意去大雍偷布防图吗?”
九皇子露出犹豫之色,新宁公主就继续鼓励道:“你也不用担心,要是你去偷布防图,其它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的。”
“我真的能行吗?皇、皇姐。”
“当然能行。”
新宁公主满意的走出冷宫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她一向都知道父皇要是驾崩后,自己就要面临和未来皇帝争夺权利的斗争中。
可是如果她扶持这个懦弱,没有任何实力,只能依靠自己的皇子登上皇位就大大不同了。
这和皇子将成为自己手中的傀儡。以往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就像前朝太后不就是如此吗?
此刻坐在冷宫的九皇子眼睛明亮如黑宝石,眼眸里充满了一种名为仇恨和野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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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太极殿门前。
下朝后,官员三三两两离开。谢傅远走下台阶向宫门的方向走去。
“首辅,谢首辅。”
谢傅远回过头,就见户部尚书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追上他的脚步,谢傅远也停住了脚步等他。
“首辅大人这是要去衙门?”
谢傅远点点头,就听户部尚书继续道:“你和小女的婚事是不是得操办了,现在小女也到了成婚的年龄。”
一般这样的事都是男方提起,可户部尚书左等右等都没见谢傅远提起,好似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一般,他也不得不自己提出来。
“尚书大人放心,我既然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谢傅远话还没有说完,张绪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神色焦急。
“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尚书大人也慢走。”谢傅远说完,就跟着张绪下了台阶,向宫外走去,没有理会户部尚书的脸色。
“哼!”户部尚书一甩袖子,离开皇宫。
“方知圆回来了。”张绪道。
谢傅远笑笑:“他回来有什么要紧?你太过大惊小怪了。”
张绪担忧道:“他不可怕,可就怕方知圆会和陛下站在一起,对付公子。”
“这是必然的,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坑皇帝的事情,皇帝反抗也是理所应当,就是不知道陛下会做什么。”谢傅远说着,还露出一丝期待。
张绪也是无奈,以前是公子支持现在的皇帝登基,所以皇帝对公子极为信任。没想到公子夺了他的权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当今陛下和方知圆都是公子的敌人,他们要是联合起来一点都不奇怪。
张绪最担心的就是让方知圆翻出什么风浪来。
可既然公子看起如此的有把握,他也放下了心。
户部尚书回到家后,就吩咐管家道:“去那姑娘叫过来。”
王雨柔坐在梳妆镜前,台子上摆满了饰品。
身后的丫鬟为她梳着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家姑娘,笑着道:“姑娘,谢首辅现在可是大雍最有权势的人,您要是嫁给谢首辅,不知道有对少人羡慕姑娘呢!”
“就你知道的多!”王雨柔笑着呵斥道。
丫鬟继续道:“就整个大雍来说,姑娘无论是相貌还是琴棋书画都是数一数二的,谢首辅一定会为姑娘神魂颠倒的。”
王雨柔没有答话,可嘴角的笑意已经说明了她的心情,按时间来说,他们也应该快要成亲了。
至于那个罪臣之女许乐然,根本不足为惧,等她当了谢家主母,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门被叩响,丫鬟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过去开门。
管家进来道:“姑娘,老爷让您去他书房一趟。”
“好,我知道了。”
管家退下后,王雨柔让丫鬟整理好了着装。
丫鬟笑意莹莹道:“老爷一定是找您商量和首辅大人的婚事。”
王雨柔满心期盼来到书房,就见王尚书坐在书案前,一脸的严肃。
她也收起脸上的笑意,福了福身子,道:“爹爹叫我有什么事?”
“坐。”王尚书望着眼中带着希翼的女儿,心中叹了有口气,要不是女儿喜欢谢傅远,他是万万不会去和谢傅远提这样的婚事。
可是现在看来,虽然两人定了婚,可谢傅远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一回事,谈起婚事来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真的要嫁给谢傅远吗?他这个人手段狠辣,心思叵测,实在不是一个夫君的好人选。”
王雨柔见王尚书这个样子,就知道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试探道:“爹爹,他做了什么了?是不是不想娶我?”
她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没想过喜欢一个人,对方会不喜欢她。
王尚书摇摇头,看着王雨柔认真道:“他既然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只是你也知道他心中喜欢的并不是你,即使这样你也要嫁给他吗?”
“今天下朝,为父跟他提起婚事的事情,他都是敷衍了事,还不在意。”
王雨柔手里都快把帕子搅烂了,猛的站起身,眼中含着细碎的泪花:“我就是非要嫁给他。”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倒要去找找他父亲。”
说完,王雨柔就跑了出去。
王尚书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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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
谢玉面前煮着热茶,身边的丫鬟跪在脚边为他轻轻捶着腿。
管家从门口进来,躬身禀报道:“老爷,王尚书家的姑娘过来了,说是要找老爷讨个说法。”
“让她进来。”谢玉挥挥手,示意给他捶腿的丫鬟下去。
王雨柔进来后,还是行了一个晚辈礼,随后就直接质问道:“你们谢家是要食言吗?这就是老首辅的家教?”
这话说的可谓是无礼的,王雨柔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是从小很是受王尚书宠爱,难免会有些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