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章 新宅子
等马拓走后,谢傅远拿了镜子照,他白皙的皮肤上,鲜红的口脂格外明显。
口脂还是嘴唇的形状,他想到被许乐然亲过后,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他用手绢把脸擦干净,还带着桂花味的口脂说明了这一切都不是梦。
“公子,姑娘过来了!”门外的侍卫通报道。
紧接着,谢慧就走了进来,看起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又带着些顾忌,眼睛在房间里到处偷瞟。
“你过来做什么?”
谢傅远是真不知道谢慧为何今儿会摆出一副这样的表情,貌似近些日子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是特意过来找你谈谈的”,谢慧挺直腰板,她看见谢傅远有些怵,但想到她是为了阻止谢傅远骗人,应该理直气壮才对。
谢傅远懒散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坐!”
谢慧强压住心中的忐忑,笔直的坐下,谢傅远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不要骗许乐然,否则……,否则……!”说到这里,她也不知该用什么来威胁谢傅远。
谢慧一向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知该怎么委婉的说,就壮着胆子沉声道。
谢傅远抬眸看向她,感兴趣道:“我怎么骗她了?”
“你没骗她,她为什么会说喜欢你!”谢慧有些愤怒。
“什么?”谢傅远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
“我说你骗许乐然”,谢慧被他的态度弄得也有些火气,一个男人,做的事难道还不敢承认吗?
“你说她喜欢我!”谢傅远追问着。
谢傅远本来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说这句话时,虽然显的镇定,可眼睛里的波澜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谢慧越说越是说不清了,她气的走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还警告道:“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谢傅远哪里还顾得上去理会谢慧,他耳边还是那句,许乐然说喜欢他。
这就句话就像有回音一样,在脑中回荡,可随后他又立即冷静下来,谢慧又不是许乐然,有怎会知许乐然的心思。
也有可能许乐然说的喜欢,只是说明不讨厌他,被谢慧曲解了而已。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会喜欢他这样的人,不讨厌他已经很好了。
谢傅远嗤笑一声,不再多想。
他出了房门,对侍卫道:“那边都收拾好了吗?”
侍卫躬身禀报道:“公子,都收拾好了,要什么时候往那边搬?”
“有什么好搬的?既然都收拾好了,那近两天住过去就好了。”
侍卫低头应是,不再多言。
谢傅远和谢玉吵架后,就买了一个新宅院,找人手修整了一下,想尽快搬离谢府。
毕竟,这里不是他的,他还是住在自己的地方舒服一点。
谢傅和自从被拒婚后,他还没有放弃,他认为这是正常的,他们家就找了媒婆去许府说亲,这样显的没有诚意,许御史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他还是要和以前一样,多去许府走动走动,自然也就和许御史熟络了,到时再去提亲,许御史也就不会拒绝。
刚要出门,就见谢傅远往府外搬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外抬,这是要去外出办公吗?
不过要去外面出差,以谢傅远的性子,也就带些换洗衣裳罢了,这次怎么会带这么多东西,他走出府门,就见门口停着一队的马车,上面都是堆着大箱子。
抬箱子的人在走动间,还能听见箱子里瓷器互相磕碰的声音,这是干什么?
正想着,谢傅远走了出来,他向马车走去,后面跟着往日里像是长在院子里的侍卫。
谢傅和疑惑,就快走几步冲到谢傅远身旁,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谢傅远冷冷道:“回家”。
谢傅和看他这个样子就是在搬家,谢玉上值去了,谢夫人也去娘家了,现在没人能阻止得了谢傅远,他自知自己不能。
只能眼看着谢傅远上了马车,和后面一众载着行李的马车浩浩荡荡而去。
谢傅和觉得谢傅远简直是疯了,他难道不怕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吗?这个名声要是坐实,那谢傅远无论多么有才干,也会被人排挤,更何况他本来就名声不好。
他也没有再想下去,只等父亲回来处理。不过在父母还健在的时候,就像谢傅远这样搬出去住的人,屈指可数。
谢傅和抬步向许府走去。
许乐然从宴会回来后,就一直神思不属,她真的喜欢那个大奸臣吗?
桂枝给许乐然磨着墨,也感受到了姑娘近几日都是怪怪的,但也不敢对言。
两人各有心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墨香味。
“姑娘谢公子过来了”,丫鬟在外面通传道。
许乐然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问道:“他在哪?”
丫鬟说是谢公子,她自然也就以为是谢傅远了,毕竟谢傅和自从回京后,也就在太后寿宴上和她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谢公子说是找姑娘,被老爷拦下了,现在正在大堂和老爷下棋呢!”丫鬟道。
许乐然点点头,丫鬟退下了,她有些疑惑,谢傅远怎么会和许御史下棋,按理说许御史对于谢傅远可是很不满,不过想到谢傅远救过许御史,她也就释然了。
她想立刻就见到谢傅远,可也不能这么大喇喇的去大堂找他,也就只能等着了。
等了有一个多时辰,许乐然才听到丫鬟的通报声,说谢公子来了。
她刚要出去,抬眸就见谢傅和走了进来,激动的心情消失不见,原来不是谢傅远。
许乐然还没有说话,就听谢傅和笑着道:“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理人呢!”
以前,谢傅和随着谢玉来许家的时候,就像个熊孩子一样,许乐然自然不喜欢他,所以一直就没理他。
现在长大了,谢傅和倒是变的温和有礼,正如名字一样温润,至少表明是这样。不过从开口的第一句话,许乐然就知道他只是表面变了,内里还是当初那个霸道的熊孩子。
“你过来有什么事?”
“我就非得要有事才能过来吗?”
谢傅和说着,自顾自坐下,还是那样的随性:“我前些日子向你提亲,被你父亲拒绝了,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
许乐然毫无波澜,许御史最看不惯的就是谢家,又怎么会同意谢傅和的提亲呢?想到这里,她就想到了谢傅远,许御史一定也不会同意她们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她轻声叹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表情?”谢傅和说道。
他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兔子,所以想送你这个”,说着,谢傅和从怀里拿出一个雕刻成兔子形状的玉,最为其妙的是,这个兔子和之前谢慧送她的那只兔子一模一样,只是小了一些。
谢慧当初送给许乐然的那只兔子本就是在山间打猎时抓来的,性子烈,当时不知是谁把笼子打开了忘记关,兔子就跑没影了。
“这可是我专门让人做的,送给你”,谢傅和还没待许乐然反应,就把兔子塞到她手里。
“这……”,许乐然想说这个礼物太大了,她不能收,可看见谢傅和那期盼的眼神,她顿了顿。
这个兔子雕刻的惟妙惟肖,玉石也是毫无杂质,一看就是价值不费。
“这个我不能收”,许乐然把兔子放到谢傅和面前,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谢傅和笑着,笑容里透着一些霸道,虽然被掩饰着,但许乐然还是看的出来,他道:“这个是专门送给你的,你为什么总是跟我客气!”
“我们俩从小就认识,也应该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了吧!”
谁跟你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真是……!
许乐然心里吐槽,谢傅和看起来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但脸皮还是这么厚。
“乐然,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谢傅和见许乐然不说话,就自顾自说着:“你倒也不是对谁都这样,我看你对谢傅远就挺关心的。”
这件事一直让谢傅和耿耿于怀,他有哪里不如谢傅远了?
“他是你大哥,你这样直呼姓名太无礼了”,要是别人,许乐然肯定不会这样直言,但要是他对谢傅和委婉了,肯定会被他无视。
谢傅和更不高兴了:“我们为什么要提他?”
“是你先提的。”
“好吧!”谢傅和本来是想和许乐然多接触,让她喜欢他,可不知现在为什么针锋相对上了,也只想结束这个恼人的话题。
“马上就到重阳节了,我们一起去秋游赏菊!”谢傅和邀请道。
“谢公子还是找别人吧!既然父亲拒绝了谢家的提亲,你也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谢傅和又是送东西,又是约秋游的,许乐然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你……”,谢傅远站了起来,有些生气,很快,他又平复了心情,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就匆匆离去。
对于谢傅和的生气,许乐然并不在意,她这次明确的拒绝了谢傅和,以后两人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也免得谢傅和把心思放在她身上,浪费彼此的时间。
谢傅和气汹汹的回家,他连着喝了一壶茶,这才把心里的火浇灭。
许乐然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他自认无论是家世还是品貌,都是无可挑剔的,想到这里,他就想到谢傅远,就是因为提起谢傅远,许乐然才会和他把话说到那个份上。
他之前是看不上谢傅远这个大哥的,甚至都没把谢傅远叫过大哥,现在虽说对这个大哥没有了以往的轻视,但也不喜欢他。
为什么无论是以前在边境小城,还是现在许乐然都不理他,还对谢傅远那么关心。
正生着气,小厮跑进来,行礼道:“公子,老爷回来了,找您过去。”
“知道了!”谢傅和没好气道。
小厮有眼色的赶紧溜走,以免遭殃,谢傅和收拾了一下心情,就大步向外走去。
对于父亲为什么找他,他也心里有些数,刚回来就匆匆找他,一定和谢傅远这次搬出去有关。
来到书房,谢玉还是一脸严肃的坐在梨花木椅上闭目养神,谢傅和拱手施礼道:“父亲!”
“嗯”,谢玉好似是真的睡着了,缓缓睁开眼睛,问道:“你可知傅远什么时候搬走的?”
“是今儿一大早,您去上值了,我又拦不住他。”谢傅和担心谢玉因为这件事批评他。
谢傅远是家里的长子,现在长子搬离谢府,而次子见了却不阻拦,这是想干什么?想逼走长兄自己继承家产吗?
谢玉微皱眉头,看了谢傅和一眼,略微沉吟道:“你去找你大哥,让他搬回来。”
“父亲,我………”,他想拒绝,可就被谢玉摆摆手打断了。
“就这样,你出去吧!”
谢傅和无奈,只好走出来。书房里,谢玉黑着一张脸,谢傅远这么做,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哪里有父母还健在就分家的,这样他这个内阁首辅就成了朝中的笑话了。
谢傅和虽不想去,可这是父亲交代的事,他也不得不去,毕竟这个事可不小,谢傅远再怎么说也是家里的长子。
谢傅远还在当值,核对修建河道的工程款,他身边的官员,人人都是在忙忙碌碌的做事。
谢傅和知道工部工作的地方,来到这里,说要找谢尚书,就有人进去通传,不一会谢傅和就出来了。
现在也是到了下午,夕阳偏斜的照在墙上,把影子拉的老长,谢傅远的面容似乎没有以往的冰冷了。
“你有什么事?”
谢傅和打量了一下谢傅远身上的绯色的官服,腰系履带,还真是朝廷二品大员,他没好气道:“父亲让你回去住。”
“嗯,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谢傅远风轻云淡的答应着。
谢傅和有些狐疑,谢傅远这么轻松就答应回去了吗?
“说好了,你搬回去住!”谢傅和本就不愿和谢傅远多说话,见他答应了,就要走。
谢傅远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也不用过来特地找我”。
谢傅和想要转身走的动作停住,看着谢傅远鄙视道:“你刚刚说的话,这一转眼就不认了吗?”
“我说什么了?”
“我是说我知道了,但没有说要回去。”
谢傅远就要回去继续核对单子,长河的工程大,各种事情也多,看来今儿晚上又不能睡了。
现在这段时间,他都是比较忙的,刚搬的那个宅子他都是很少回去的,一般太晚的话,都是在职上休息。
这个点,正是官员下值的时候,不过这些人也只是出去吃口饭,就回来工作。
三三两两的人进进出出,他们两个又正好是在衙门门口,所说的话,自然都被听了去。
他们朝这边看了看,就离去了,不过谢傅远知道,这些人肯定会把这件事传出去。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是看他倒霉呢!
谢傅和还欲再说,谢傅远就进了衙门继续工作。
这件事果然不出谢傅远所料,在第二天就传遍了,甚至连皇帝都知道了。
谢傅远毫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让皇帝知道的,毕竟皇帝是最重孝道的。
早朝上,等官员们都向皇帝汇报,讨论完政事,就听皇帝开口道:“谢尚书。”
“臣在!”谢傅远出班奏道。
皇帝慢悠悠的说:“听闻谢爱卿从家里搬出来了?”
“回陛下,是因为近些日子长河的工程比较繁忙,谢府离衙门又远,所以臣就在附近买了一个院子,想着这样可以省去每天来回路上的时间。”
皇帝点点头,对下面的其他人道:“谢爱卿着实辛苦了,大家也要多多向谢爱卿学习。”
朝臣们叩拜行礼,表示自己会紧记皇帝教诲。
这件事皇帝也没有过多询问,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可其他朝臣却是对于谢傅远的作法议论纷纷,又能有几个会真的相信他是为了公职,所以才搬离谢府的,要是那样,谢傅和为什么会去衙门叫他回去。
对于这些,谢傅远只当是耳旁风,他被人在背后,明面上议论的还少吗?
朝中的大小事,许御史有的事也会在家中说,吃饭时他提起了谢傅远,没有以前的愤怒,反而好似有些同情。
“没想到今儿陛下会在早朝上说这个事!”许御史夹了一口菜吃完,又继续道:“谢家也不知怎么回事,长子竟在府外重新建院子,单独住”。
许乐然闻言,她心头有些酸涩,谢玉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人人都在议论谢傅远,可谁又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从小到大,即使现在做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这个世界还是没有给过谢傅远一丝善良,都是恶意。
等用过早膳,许乐然就去找谢傅远,可不知道他的新宅子在何处,就吩咐马夫去工部官员当值的地方。
她见不到他,就会想他,知道他现在不开心,她就心疼,甚至心底还有些愤怒,为什么这些人要如此对待谢傅远。
谢傅远有什么错,他的腿瘸,这是天生的,又不是他的罪过,为什么这些人要揪住这点不放呢!
路上的行人很多,快到重阳节了,也有一些小摊贩来京城卖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