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们不是夫妻
正午时分,阳光如烈焰般炽热,孙影荷肩扛沉甸甸装满药草的背篓,步履维艰地穿梭在蜿蜒曲折的乡间小径上。汗水如细雨般从她的额头滑落,浸湿了衣衫,但她仍旧不屈不挠,一步步地走回别有洞天。
不料,一块隐匿于路旁的顽石悄然成为绊脚石,孙影荷不慎失足,重重摔倒在地,背篓中的药草也随之四散,铺满了一地。
“哎呀!”她不禁轻呼出声,但随即担忧的并非自身的伤痛,而是那些珍贵的草药。懊悔之情涌上心头,她轻拍额头,自责于自己的疏忽,随后强忍不适,尝试挣扎着起身,欲将散落的药草一一拾起。
就在这时,一只坚实有力的手适时出现在她视线中,未及她有所反应,那手已稳稳地将她扶起。
“影荷,你没事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任昆泰。他同样背负着竹篓,腰间挂着砍刀与绳索,一身装扮透露出刚从深山采药归来的风尘与疲惫。
两人目光交汇,孙影荷这才认出这位及时伸出援手的人。
“昆泰,是你!你也刚好从山里回来吗?”她惊讶中带着一丝欣慰,感谢之情溢于言表。
“是啊,我听千大叔说清晨的深山草药最为丰富,便趁着天未亮便出发了。”任昆泰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似乎在责怪孙影荷不该冒险前往,“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怎么也跟着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孙影荷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温柔而坚定:“昆泰,你不用为我担心。我闲着也是闲着,也想为研制厉寒的特效药尽一份绵薄之力。你和小雨每日早出晚归,真的太辛苦了,我不能袖手旁观。”说罢,她弯腰拾起散落一地的草药,逐一放回背篓,待确认无遗漏后,才用手绢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
这时,任昆泰注意到了孙影荷手掌上的擦伤,血迹斑斑,不禁心疼地皱起了眉头。“手都破皮出血了,疼吗?”他语气中满是关切,不顾孙影荷的抗拒,强硬地拉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伤口。
“我没事了!你不用帮我上药了!”孙影荷看到任昆泰要给她受伤的手掌抹药,反应更加抗拒了,死活抽回手不给任昆泰抹药的机会。
“你再乱动,我就把草药全扔了!”任昆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霸道,眼神中却满是对孙影荷的疼惜。
孙影荷被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吓了一跳,也或许是出于对草药的心疼,她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任昆泰为她处理伤口。这是她生平第一次,除了父亲和兄长之外,有男人如此细心地为她上药。即便是她的丈夫任昆山,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举动。
任昆泰从水壶里倒出水把手帕浸湿,轻柔而细致地擦掉孙影荷手掌的污垢,然后掏出药膏,同样轻柔而细致地,用指尖给她的擦伤处均匀地抹上,时不时用嘴对伤口吹着气,仿佛害怕她经历二次疼痛。
孙影荷呆呆地望着任昆泰为她上药的整个过程,内心里居然充盈着舒服、愉悦、还有享受,把她起初的抗拒和不适都冲刷走了。让她回忆到很久以前第一次拿到收入的那一天,她做了一件期待已久的事,买了一大包白糖糕和一大碗糖浆,用筷子夹着白糖糕往加热得汩汩吐泡的糖浆一卷就往嘴里送,虽然烫得嘴巴疼痛难受,可她怎么都不舍得吐出来,香浓柔滑的瞬间化作幸福的甜蜜,将整个身心都包裹了起来。原来这么吃糖是那么地享受,她当时就将理智抛到九霄云外,不要命地吃了好多好多,一直吃到浑身懒洋洋地倒在地上起不来,只会抱着肚子满足地傻乐着。此后她每逢挣到钱,再去品尝自己想吃的美食,那种强烈冲击的感觉却不再出现。
眼下,那种强烈冲击的感觉又回来了,如排山倒海般,强烈地冲击她的身体、她的内心。
“已经上好药了,这几天你不要用右手干活了,等伤口愈合了再说,不然很容易被感染的。”任昆泰上完药后,抬起头对孙影荷说道。
孙影荷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迟迟未能回过神来,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任昆泰身上,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细细审视着他。他的面容,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独特而迷人:瘦削的下巴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剑眉英挺,鼻梁高翘,肌肤白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而那双手,细长且骨节分明,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但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眼睛——幽邃而明亮,仿佛蕴含着淡淡的哀愁与不羁,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寻。
令人诧异的是,尽管他们是兄弟,任昆泰与哥哥任昆山在外貌上竟无丝毫相似之处,完全看不出是同根生。
正当孙影荷沉浸在这份意外的发现中时,任昆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影荷,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孙影荷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颊微微发烫,一股微妙的罪恶感悄然滋生。她仿佛能预见任昆山责备的目光,连忙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回应:“啊,没、没什么,就是……外面太晒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任昆泰闻言,不禁轻笑,感叹于孙影荷对烈日暴晒的浑然不觉。他随即摘下自己的草帽,轻轻戴在她的头上,又取出浸湿的手帕,温柔地为她拭去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但是,孙影荷心中的那份不自在仍未消散,她轻轻推开了任昆泰的手帕,独自迈步向前走去,试图以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任昆泰并未多言,只是默默跟在她身旁,并肩而行,但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孙影荷的身影。
这一切,都被躲在不远处大树背后的千幕雨尽收眼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回到别有洞天,孙影荷感到疲惫不堪,喉咙也干得冒烟。她将草药仔细归置到仓库后,便径直走向厨房寻找水源。一踏入厨房,她的目光瞬间被桌上几个色泽鲜艳、饱满圆润的橘子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拿起一个剥开品尝,果肉的甘甜让她暂时忘却了疲惫。
但是,这份宁静很快被千幕雨的闯入打破。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眼神尖锐地捕捉到了孙影荷手中的橘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凭什么吃我摘的橘子?那是我特意留给昆泰哥的!”
孙影荷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橘子,解释道:“我不知道这是你留给昆泰的,我以为厨房里的食物是大家共享的。既然是你留给他的,那我现在就不吃了。”
但千幕雨的情绪并未因此平息,反而更加激动:“你不要再纠缠昆泰哥了!一口一个昆泰叫得那么亲热,他又不是你的丈夫!你已经有丈夫了,还老是跟他玩暧昧,想害他吗?”
孙影荷被千幕雨激烈的言辞震得头晕目眩,连忙澄清:“小雨,你误会了。我和昆泰之间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之间的交往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误会?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对昆泰哥的心思根本瞒不过我!”千幕雨根本不信孙影荷的解释,反而更加愤怒,“就是你使惑昆泰哥的,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为你鞍前马后地做这做那,他愿意为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去悬崖下面采摘草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更何况你现在是叛徒的身份,人人喊打喊杀,更应该和昆泰哥划清界限,你是不是非得拉着昆泰哥一起下河淹死,才体现你贱到极致的人格啊?!”
“我没有利用他,小雨,你相信我。”孙影荷恳切地说,“而且,说昆泰为了我鞍前马后地做事,实在是言过其实了。”
“你还在狡辩!”千幕雨怒不可遏,再次粗暴地打断了孙影荷的话,并一把将她推开。
孙影荷早有防备,没有反抗,却也因此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坐在地上。
“小雨!你怎么能动手推人呢!”任昆泰愤怒地瞪着她,刚巧路过厨房时,他听到了千幕雨尖锐的斥责声,随即匆匆赶来,却亲眼目睹了千幕雨愤怒地将孙影荷推倒在地的一幕。
面对突然出现的任昆泰,千幕雨一时语塞,满腹怒气化作无声的抗议,她倔强地偏过头去,拒绝交流。
“我不管你出于何种理由对影荷动粗,现在,我要求你立刻向她道歉!”任昆泰边说边将孙影荷温柔地扶起,细心询问并确认她无碍后,转而严厉地对千幕雨说道。
“昆泰,你别责怪小雨了,她只是太激动了,并非有意推我。”孙影荷轻声细语地为千幕雨开脱,试图平息这场纷争,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任昆泰的恳求,不希望他强迫千幕雨道歉。
没想到,孙影荷的宽容却似乎激怒了千幕雨,她猛地转过头来,言辞更加激烈:“还敢狡辩!你们俩关系分明不一般,称呼对方如此自然亲昵,简直没有羞耻之心!任昆泰,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她不是你的爱人,她是苍云堡堡主的正室夫人,你可有半点尊重?她引诱你,你难道又要重蹈覆辙,成为可耻的叛徒和奸夫吗!”
“够了!”任昆泰终于忍无可忍,怒吼一声打断了千幕雨的咆哮,他的怒火也被彻底点燃,“千幕雨,你给我住口!”
“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啊!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就是一对狗男女,一对该死的叛徒狗男女!。。。。。。”
千幕雨未收敛的喋喋不休,让任昆泰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在愤怒与失望的驱使下,他的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了千幕雨的脸上!
她踉跄几步,跌倒在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泪光。
“呜呜……”千幕雨捂着红肿的脸颊,悲泣着起身,踉踉跄跄地逃离了现场,她的背影显得那么无助和绝望。
“小雨!”孙影荷率先反应过来,叫着她的名字追了出去。
任昆泰看到孙影荷去追人了,也只好不情愿地也追了出去。
两人和别有洞天的所有下人,找遍了整个别有洞天,都找不到千幕雨,任昆泰断定她已经跑出去了,便下令让下人出去分头行动,把千幕雨追回来。
孙影荷不顾任昆泰的劝阻,执意也跟着跑出去寻找千幕雨,任昆泰担心孙影荷的安危,只好形影不离地一路跟着她行动,只可惜他们跑遍了附近的山林,从中午跑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发现千幕雨的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晚上的山林不安全,野兽众多,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任昆泰便暂停了继续找人的行动,让大家先回别有洞天休息,明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