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段氏给程嬷嬷使了个眼色,程嬷嬷立即给裴铭泡了杯茶。
“小丫鬟们也太备懒了,也不知道给公子泡杯茶。”
“嬷嬷不要怪她们,今日我想早些休息,喝茶就睡不着了,便没让她们备茶。”
程嬷嬷应了声,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题。
段氏见状,决定还是自己来。
自己想知道曾孙的情况,有什么不对。
微微坐直了身子,开口道。
“铭哥儿,先前灵殊说的事,你再跟祖母说说。”
裴铭大概也猜到段氏找他的目的。
“祖母想知道什么?”
“你就实话告诉我,依依的孩子,是不是我裴家的血脉?”
若说这国公府里,裴铭最信任的人,只有自己的祖母。
段氏出身侯府,年轻时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她大儿媳窦氏那个侯府小姐,与段氏压根不是一个段数。
在与柳依依达成共识前,裴铭就没打算把孩子的事告诉父母。
但薛灵殊既然提前将这件事在祖母面前捅了出来,裴铭打算忙完着这阵子,先跟祖母通个气也好。
祖母不似母亲,若母亲知道此事,知道有个孙子流落在外,定要逼着父亲将人接回来不可。
他都能想象得到,依依那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惹急了那个小丫头,与自己断绝来往的事,她也能做得出来。
但祖母不一样。
只要自己好好与祖母说清楚,即便他老人家心中焦急,也不会瞒着自己擅自有所动作。
抬眼对上段氏急切的眼神,裴铭点了点头。
“祖母猜的没错,那孩子,确实是我的。”
段氏一听这话,右手重重拍在大腿上。
神情激动不已,脸上立即绽开笑意。
“程嬷嬷,听见没有?我有曾孙了!”
程嬷嬷也笑道。
“老奴恭喜老夫人!”
裴铭静静等着段氏冷静下来,再与她谈后面的事。
还在兀自高兴的段氏看着面色平静的裴铭,忽地想起现在的情形,立马高兴不起来了。
“既然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把人接回来?孤儿寡母的在外面,你让祖母怎么放心得下。”
“祖母不用担心,孩子好得很,依依也好得很。我回来的时候留了不少人在她身边,他们不会有事。”
“可是这样,总不是个事啊!”
“孙儿知道,还请祖母先瞒着这事,待我处理好了再告诉父亲母亲。”
想到了还在京城的薛灵殊,段氏脸上露出担忧神色。
“灵殊会不会出去乱说?”
灵殊不知道那孩子是铭哥儿的,可她若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就怕听者有心,猜出那孩子是裴家人。
长子蒙受祖上葑荫,并未在朝中担任官职,谈不上有多少政敌。
她不用担心有人特地跑去齐陵,对裴家的子孙动手。
可如今铭哥儿不仅科举夺魁,更是实实在在领了厉害的官职。
而且,听说铭哥儿这次是押着穷凶极恶的犯人回的京城。
先不说朝堂之上形势诡谲,肯定有不少人不想铭哥儿的好。
就是这次铭哥儿押回的犯人,他就没有其他亲人了?那些人会不会对依依和孩子下手?
段氏突然神情一拧。
“铭哥儿,你这次押回的犯人,是什么人?”
几个儿媳前几日来给她请安的时候,随意提过那犯人,不过是一个商贾。
段氏出身公侯世家,嫁进的也是公侯之家,自是不会对一个不起眼的商贾有何印象。
只不过听几个儿媳谈起的时候, 觉得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
“祖母不知道?正是薛灵殊的公爹,万惠茶庄的东家王金银。”
“什么!”
段氏惊得坐直了身子。
“灵殊那姑娘本就不喜欢依依,现在她公爹又被你抓了,若是王家人和灵殊知道那孩子是你的,岂不是要……”
“祖母。”
见段氏越来越激动,裴铭忙打断她。
“祖母放宽心,孙儿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又是安慰了段氏好一会,裴铭这才离开。
刚出了慈安堂,就见墨良焦急走了过来。
“公子,出事了。”
-
两匹马在林中跑了半日,又在荒郊野外跑了一个多时辰。
天黑之际,三人终于到了下一个城镇。
前半段路程,柳依依还顾忌着不靠在元晟的胸口。
在被颠得浑身酸痛,连理智也早就颠飞了出去后,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老老实实缩在元晟的怀中。
同时自暴自弃想着。
随便吧,这样起码还能暖和点。
元晟将被颠得头发衣服一团乱的柳依依从马上抱了下来。
刚落地,柳依依腿一软。
身子立即被元晟抱住,耳边同时传来他的低笑声。
元晟二话没说,将柳依依横抱起来进了客栈。
柳依依浑身没了力气,也失去了挣扎的心气。
爱咋咋地吧。
进了房间后,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迅速洗了个澡。
晚饭也懒得吃,早早地睡了。
柳依依躺在床上会周公的时候,隔壁元晟的房间还亮着灯,车夫正在跟元晟禀报白日林中的事。
“主子,官府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虽然暂时甩掉了他们,早晚还会追上来。”
元晟看着一脸老实样的车夫,笑道。
“知道我要如何做,直接说出来便是。”
“属下不敢。”
又道:“属下只是担心,若是杀了那些人,会暴露我们的人。”
主子如今虽然帮人家做事,但一直隐藏得很好,从来没有在那家人面前动用过自己的人。
若是现在动用自己的人灭口,就怕被那家人发现什么。
元晟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丝毫不在意。
“就算被他们发现又如何,他们又如何能证明,人是我们派去的?”
一听这话,车夫便明白他的决定。
“属下这就去办。”
“文昭。”
“是。”
“派几个人去齐陵,暗中保护姑娘的孩子。”
“是。”
房门打开,寒冬冷意迅速侵入房间,文昭连忙关上。
背对着门的元晟被突如其来的冷意侵袭,却浑然未觉,依旧站着不动。
良久。
元晟从怀中取出一方绢帕。
白底红花,绢是好绢,只是这大红的绣线颜色,以及粗劣的针脚,实在是糟蹋了这帕子。
绢帕四周已有磨损,个别处有泛黄痕迹,昭示着帕子已经有些岁月。
元晟将绢帕珍宝般拿在手中,眼中盛满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