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小辣椒
某处天台楼顶。
林呦呦的身影从楼下一跃，便体态轻盈的飞了上来。
此刻除了她外，天台之上已经站着一个人。
“你来干嘛？”林呦呦走近，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问道，语气有些责怪之意。
陆凌微微一笑，转身道。
“怎么，你把我的学生拐跑了，我就不能来看看？”
林呦呦白了他一眼。
“得了吧，为了看望瑶瑶，单独来我这里一趟，当我是傻子吗？你躲着我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陆凌闻言，尴尬一笑。
“呃……你最近咋样，过得好吗？”
林呦呦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
“你吃错什么药了？奇奇怪怪的，我好不好的都这么过来了，你难道不知道？”
“嗨，问问嘛。”陆凌摸了摸鼻尖，神态举动十分不自然，欲言又止。
“陆凌，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林呦呦神情严肃起来。
因为陆凌每次来找他，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闻言，陆凌也逐渐收回笑容，微微低头，缓缓道。
“我……大限将至。”
听到此话，林呦呦脸色一白，嘴唇微颤。
星空夜下，秋风袭来，吹动天台之上两人的衣袂，仿佛一幅凄美画卷。
“呵……怎么，你又要死了？”
她强装镇定，冷冷笑道。
他摇了摇头，无奈苦笑。
“这次不一样……或许真的要死了，我能杀死鸣蛇活下来，全靠那位觉醒的力量。现在我已经预感到强敌来袭，两股强大的权柄法则现世……”
“那就不能让其他人去？！你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要去逞能！”她突然朝他吼道，眼眶已经红了。
陆凌一顿，神情复杂，眸中带着亏欠。
“呦呦，对不起。至少目前来看，这世间暂时只有我，才具备彻底杀死掌握权柄法则的大妖。”
“那就让花师叔出手啊，然后让袁申用大阵封印它们，皇帝当年不也是这样做的！这么多路你非要走那一条死路吗？”她还是不甘心道，双拳已经死死紧攥。
“不一样的，那两股力量十分强大，已经超出九阶巅峰，与花师叔持平，不必再请他冒险。而且，准备封印大阵需要很长时间，来不及了。”陆凌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解释，身为西南部长的林呦呦，何尝不知道这些。
只是对方还在自欺欺人，顽强抵抗罢了。
只是，这让陆凌更加愧疚。
林呦呦，为了他放弃了一切，吃了很多苦。
从一个花季少女，到现在，试问有几个女人可以等，可以坚持。
天台上，林呦呦泪痕未干，又添新泪，只是站在栏杆旁，望着脚下的人流川息，沉默不语。
良久。
“陆凌。”
“嗯，我在。”
“有点冷，抱抱我，好吗？”
陆凌一怔，看着身旁这道柔弱的身影，无法掩饰内心的心疼，伸出手将她揽在怀中，为她阻挡四面来风。
“你有多久，没这样抱过我了？”她感受着这熟悉的久违的温度，还有熟悉的气味问道。
“很久了吧，大概有……十年？”他模糊不清道。
“十年……零九个月。”她轻轻说。“从那之后，你就离开了，我也成为了西南部的部长，镇妖司的小辣椒，也是……你的影子。”
“对不起，我……”
“别说了，我不是要你道歉和愧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你守住这里，然后等你回来。等你重返那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陆凌。没有被愧疚束缚、被偏见吞噬、被经历磨平棱角的陆凌……”
无声之中，他流下了泪。
多少年了。
他镇妖院第一天才，姚远最出色的学生，被誉为有资格进入重楼小队的候选人，居然活成了这副模样。
旧人如风飘散，凋零逝去，只有这鲜红的小辣椒，永远是那个味道。
“真的活不下来吗？”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又问了一遍。
陆凌微微点头，用下颚摩擦着她的额头。
“回不来了，苏醒时他告诉我，我是唯一一位镇守人间的神只，华夏如逢大难，必要挺身而出。这是我身为陆凌的最后一战，亦是给妖众敲响警钟的关键一战，自这之后，妖众必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听完后，林呦呦没有丝毫大吵大闹，诉说生离死别的痛苦，而是冷静道。
“去吧，你死后，等我将瑶瑶带出来，就削发为尼，从此与你墓碑与你相伴。”
陆凌虎躯一震，刚要拒绝，就听她道。
“别劝我，这半辈子我熬过来了，下半辈子照样可以。”
“我这辈子，可真是负尽了身边人。”他苦笑，千言万语堵在心头，难以展颜。
“不，是这个世道，负了你陆凌。遇见你我不后悔，这就是命，我只希望你下次转世，还能认识你。”
“一定。”
这对佳人，就这样相拥在天台之上，迟迟没有动过。
“对了。”陆凌忽然说道，从手边拿出两件东西。
一个玉手镯，一个长木盒。
“这件手镯，是我老妈留给我的，说要传给未来媳妇，很久以前就想给你戴上了，只是一直没机会。”他说着，轻轻拉起她皓白的手腕，将玉镯为她戴上。
她笑了，一点也不泼辣，很恬静，嘴角的酒窝那般迷人，打量着手腕上的玉镯，眸中满是欣喜。
“这么说，我现在真成你媳妇儿了？”
“当然。”
“那这个呢，是什么？”她指着长盒子问道。
陆凌笑了笑，打开盒子。
一把雪白的长刀浮现，精致而漂亮，刀柄刻着两个字。
“【素问】？”她有些惊讶。“这不是老师当年，亲自为你从【申】司命那里求来的武器吗？你不带它上战场？”
陆凌摇摇头。
“用不到了，我死后将这把刀交给陈然小子，我本来还有很多东西没教给他，看来现在也没机会了，就让这把刀，替我时刻提醒他吧。”
“看来你很在意这个学生。”她点点头，将木盒收起。
“是，这孩子某些地方很像我，但比我更加完美，至少有足够的天赋和实力，保护身边的人。”
说到这，两人再次沉默，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神色黯然。
又是良久。
“陆凌，去吧。”她嘴上说着，抱着他的手臂，却更加用力。
陆凌一笑。
“不，今晚来找你，本来就是陪你的，小辣椒。”
闻言，她红了脸。
小辣椒，名不虚传。
……
隔着玻璃，望着天台上相互依偎的二人，姚瑶杵着下巴，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怎么也合不上。
随后，她望了望手机，眼神有些幽怨。
那家伙，连个电话都舍不得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