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明——助我！
陈然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而这一幕，全都被刚好被急匆匆赶来的沅小檬，尽收眼底。
这一刻，沅小檬面无血色，手中提着一把长刀，浑身止不住颤抖。
她居然眼睁睁，看着新来的队员，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鸣蛇见状，似乎十分振奋，高昂嘶吼，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陈然的残缺的躯体吞下去。
嗖！
只见稍稍发愣，沅小檬便扔出长刀，伴随着巨大力道，直直插入小鸣蛇的身体。
“吼！”
小鸣蛇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朝着天空胡乱拍着翅膀，远离了陈然的身体。
沅小檬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立刻来到陈然身旁，看着他腹部的血洞，眼眶忍不住一红。
虽然她和眼前这个刚加入队里的男子，没什么感情可言，只有几面之缘。
但陈然此刻，已经是白杨小队的队员。见他如此惨状，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早就听说，每年有几百上千名镇妖师死于妖众之手。
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有人牺牲。
“陈……陈然，你怎么样！”沅小檬蹲下，娇声颤抖着，脱下外衣想为他止血，却发现没有丝毫作用。
陈然没有说话，闭着双眼，眉间紧紧皱起，身躯不断颤抖着，连呼吸都很难做到。
而下一刻，飞远的小鸣蛇再次返回，冰冷的眸子中不带一丝感情，身上还插着一把长刀，朝着地上的两人扑来。
沅小檬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三阶气息，又用余光看到门口处，颤颤巍巍捂着小嘴不敢哭出声的昭昭。
她苦笑一声，看了眼陈然，低喃着。
“看来，我俩都要死在这了。”
但说话间，她并未坐以待毙，反而愤然起身，朝着小鸣蛇冲去。
双方都以极快的速度拉近距离。
忽然，沅小檬脚下用力一跃，高高跳起十几米，刚好落在小鸣蛇庞大的身躯上。
她眼中闪过冷色与杀机，一手抓住自己插在它身上的长刀，猛然拔出，想要再次刺入小鸣蛇体内。
可二阶与三阶也有不少实力差距。
小鸣蛇感受到疼痛，尖叫一声，奋力飞起三百六十度疯狂旋转，沅小檬重心不稳，脚下一滑。
随后朝着地下坠落而去。
但小鸣蛇的狠辣绝不止这样。
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狠狠朝着正在下坠的沅小檬咬去。
沅小檬花容失色，只能将长刀立于身前，试图阻挡小鸣蛇的进攻。
咚——
一道碰撞响起，沅小檬娇躯猛然下坠，砸落在地上，不禁口喷鲜血，形成一个小坑。
而小鸣蛇，已然张着血口，散发出恶心的臭味，即将扑向自己。
而就在沅小檬万念俱灰之时。
轰——！
远处正面战场，封印之地，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那是一道恐怖的爆炸！
她眼前的小鸣蛇，居然在一声不甘的嘶吼中，化作了一滩黑血，消失不见。
沅小檬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看向天际那道爆炸声。
……
五分钟前。
方岩在正面战场，使用多种手段，才勉强斩杀了一只四阶小鸣蛇。
同时，他自己被重伤，精疲力尽，再无一战之力。
方岩面色苍白，颤巍巍走去，与陆凌躺在一起，抬头看向正在与鸣蛇本体大战的辟邪。
那将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然而这道希望，也如风前烛般，快要熄灭了。
鸣蛇即便受了重伤，也是货真价实的五阶妖圣，而且还是本体在场，战斗力强的可怕。
而辟邪虽然同为妖圣，暂时拥有实体。但四阶终究坚持不了太久，召唤体随时都会消失。
两只庞然大物交织在天际中不断发生剧烈的碰撞，每一次都会摧毁一座高楼为代价。
本来的平分秋色，现在逐渐变化为一边倒，辟邪力量开始不支，被鸣蛇压着打。
“方岩小子，因为你的重伤，也牵动了我的召唤体逐渐虚弱。我已经快已经支撑不住了！”
忽然，辟邪威严的声音，化作一道只有方岩能听到的玄妙气息，落入他的脑海中。
方岩闻言一怔，绝望之色闪过面庞，晦涩而沉痛。
陆凌虽然没听到辟邪的话，但方岩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现在糟糕的状况，心中也是一沉。
“抱歉了，辟邪，是我连累了你。”
方岩缓缓开口，语气满是自责。
若是他没有被四阶小鸣蛇重伤，辟邪绝不会这么快败下阵来。
神兽，与神兽使的精神状态是相连的。
精神力越强，召唤出来的神兽就越强，反之亦然。
忽然，方岩似乎想起什么，连忙开口。
“辟邪，还有一办法！”
片刻，信念那头，辟邪的声音传来，有些凝重。
“方岩，决定好了吗？唤妖契约一旦撕毁，你将再也无法召唤我，而且你也不再是神兽使……”
方岩猛的一笑，豪情万丈。
“哈哈哈，辟邪，这是我身为镇妖师的职责所在，你不也是看中我这点，才让我作为你的人间使者吗？”
再次沉默半晌，辟邪也是一笑，声音传来。
“好小子，五千年来让我认可的神兽使不多，你小子果然有骨气，既然如此……”
方岩缓缓坐起身，沉重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缓缓道。
“辟邪，再见了，下辈子再和你做战友。”
辟邪已经陪着他三十余年，说是最亲密的生死战友也不为过，此刻要分别，方岩心中也能难过。
“行了小子，别那么悲观，说不定你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的其他神兽使，到时候也能再见。”辟邪声音传来，笑骂着。
紧接着，它话锋一转，严肃道。
“方岩小子，即使撕毁唤妖契约，我的召唤体可以常留于世，但依然是四阶，不会是此刻鸣蛇的对手。所以……我打算自爆这尊召唤体！”
闻言，方岩一惊，但还是点点头。
“好！”
下一刻，陆凌似乎知道方岩要做什么，心中焦急万分，嘴唇微动想要阻止，但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状，破败的城市，断壁残垣。
他最终只是双手紧攥，自嘲一笑。
若自己的实力强大，方岩也就不用做出这种决定了。
紧接着，方岩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什么。
下一刻他眸光闪烁，大喝一声。
“唤妖契约，撕毁！！”
他话音刚落，远处高空之上，辟邪浑身金血的神躯，陡然一怔，精气神开始节节攀升。
与它大战许久的鸣蛇见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也有着不可置信。
“这个人类，居然会主动撕毁唤妖契约，主动放弃强大的力量，真是愚蠢！”
辟邪深深看了眼坐在地上望着它的方岩，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随后它再次看向鸣蛇，冷笑着。
“鸣蛇，神兽与妖众，不是一回事，至少我们的使者，不会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被鬼迷心窍，滥杀无辜，这点你永远都不会懂！”
鸣蛇嗤笑一声，毫不在意。
“所以呢，即便是撕毁了契约，你这道召唤体依旧是四阶，能拿本座怎么样？”
辟邪再次俯瞰了方岩一眼，随后沉声对鸣蛇道。
“鸣蛇，你记住了，等我从地狱中归来，必杀你！！”
说着，它猛的扑向鸣蛇，爆发出一道惊天巨光。
“你……你……辟邪你疯了！！居然要自爆！”鸣蛇立刻看出了它的意图，眼底有些慌乱，朝着下方飞去。
鸣蛇觉得，只要它落到地上，辟邪就会因为忌惮这座城市中其他人的性命，不敢自爆。
可它低估了辟邪的速度。
还没等它落地，辟邪便已经追上，在空中自爆。
一轮金阳，在宴海市上空爆开！
……
蓝天孤儿院。
沅小檬望着那道无匹的光芒，有些愣神。
猜测刚才，三阶小鸣蛇的消失，就与这道爆炸有关。
这道爆炸有些过于恐怖，光芒万丈后，一股强大的气流扩散出去，波及了方圆十几里地。
一时间，半个宴海市，被一层无法吹散的烟尘笼罩，形成浓度极高的雾霾，如同迷雾，看不清周围景物。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狂风，沅小檬一惊。
她不顾身上的剧痛，摇摇晃晃的跑到陈然已经冰凉的身躯旁，趴在陈然身上，将他护在身下。
因为这股狂风，足以掀飞地上的很多沉重的物体。
她不能让自己英勇牺牲的队友，死无全尸。
可忽然间，她耳朵贴在陈然心脏时，居然感受到一丝微微的心跳，顿时脸色一变。
失血过多这么久了，陈然居然还没死！？
而陈然此刻，意识迷离。
他感觉自己，再次来到了那个一片虚无的世界。
十八道栩栩如生的巨像，巍然矗立在那里，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我……还没死吗？”陈然神志不清，低喃着。
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的剧痛，但眼前却是梦中的景象。
陡然间，一道少年之声响起，震耳欲聋。
“陈然……”
“辟邪已死……鸣蛇未亡……”
“你需要……吾的帮助！！”
陈然此刻，没办法进行思考，浑浑噩噩，神智呆滞，只能勉强虚弱的做出回应。
“我……该怎么做……”
听到陈然回应，那道声音明显激动起来。
“陈然，你需要……跟着吾一起念一段话！”
“好……”陈然痴痴回应。
“以吾之信念！”那声音高昂喊道。
“以吾之信念……”陈然跟着说道。
“守望芸芸之众生！”
“守望芸芸之众生……”
沅小檬此刻，瞪大了眼睛，因为他明显能听到此刻的陈然，居然嘴唇蠕动着，念着一段话。
她清楚的知道，那是神使召唤神兽或神明的特殊召唤神语。
可陈然现在，连镇妖师都不是，怎么可能会……
而陈然意识中，那道少年的声音，再次开始响起。
“因缘果报，尽加吾身，岿然不惧！”
“因缘果报……尽加吾身……岿然不惧……”
陈然艰难开口，意识愈发迷糊，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死去。
“神明，助我！！”那少年的声音，慷慨激昂，声若洪钟。
“神明……助我……”
陈然喊完最后一句话，彻底失去意识。
但那道空间内，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激动之声，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吾——终于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