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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乘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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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溪高元濬君鼎輯

    文苑

    賦。

    荈賦

    杜育

    靈山惟嶽,竒産所鍾。厥生殚艸,彌谷被岡。承豐壤之滋潤,受甘靈之霄降。月維初秋,農功少休。結偶同旅,是采是求。水則岷方之注,挹彼清流。噐擇陶,出自東甌。酌之以匏,取式公劉。惟茲初成,沬沈蕐浮。煥如積雪,燁若春藪。

    此賦載藝文類聚,僅作如是觀。存他書者,有調神和内,倦懈康除二句,惜不獲覩其全篇。然斷珪殘璧,猶堪賞玩,惟曹令暉香茗賦有遺珠之恨云。

    茶賦

    顧况

    稽天地之不平兮,蘭何爲乎早秀,菊何爲乎遲榮,皇天旣孕此靈物兮,厚地復糅之而萌,惜下國之偏多,嗟上林之不至,如羅玳筵,展瑤席,凝藻思,開靈液,賜名臣,眢上客,谷鶯囀,宫女嚬,汎濃蕐,潄芳津,出恒品,先衆珍,君門九重,聖壽萬春,此茶上逹于天子也。滋飯蔬之精素,攻肉食之膻膩,發當暑之清吟,滌通宵之昏寐,杏樹桃花之深洞,竹林草堂之古寺,乘槎海上來,飛錫雲中至,此茶下被於幽人也。雅曰: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可憐翠澗隂中有泉流,舒鐡如金之鼎,越泥如玉之甌,輕煙細珠靄然浮,爽氣淡煙風雨秋,夢裡還錢,懷中贈橘,雖神秘而焉求。

    茶賦

    吳淑

    夫其滌煩療渴,換骨輕身,茶殚之利,其功若神,則有渠江薄片,西山白露,雲垂綠脚,香浮碧乳,挹此霜蕐,渠江薄片,西山白露,雲垂綠脚,香浮碧乳,挹此霜蕐,茲煩暑,清文旣傳于杜育,積思亦聞于陸羽。若夫擷此臯盧,烹茲苦茶,桐君之錄尤重,仙人之掌難踰,豫章之嘉甘露,王肅之號漏巵,待鎗旗而采摘,對鼎攊以吹噓,則有療彼斛瘕,困茲水厄,擢彼隂林,得于爛石,先火而造,乘雷以摘,吳主之憂常曜,初沐殊恩,陸納之待謝安,誠彰儉德。别有産于玉壘,造乎金沙,三等爲號,五出成花,早春之來賔化,橫紋之出陽坡,復聞淄湖含膏之作,龍安騎火之名,柏巖兮鶴領,鳩阬兮鳳亭,嘉雀舌之纖嫩,翫蟬翼之輕盈,冬牙早秀,麥顆先成,或重西園之價,或侔團月之形,竝明目而益思,豈瘠氣而侵精。又有蜀岡牛嶺,淟雅烏程,碧澗紀號,紫筍爲稱,陟仙隹而花墜,服丹丘而翼生。至于飛自獄中,剪于竹裏,効在不眠,功存悅志,或言詩爲報,或以錢見遺,復云葉如梔子,花若薔薇,輕飚浮雲之美,霜箭竹籜之差,唯芳茗之爲用,葢飲食之所資。<

    南有嘉茗賦。

    梅堯臣。

    南有山原兮,不鑿不營。乃産嘉茗兮,囂此衆氓。土膏脉動兮,雷始發聲。萬木之氣未通兮,此巳吐乎纖萌。一之日雀舌露,掇而製之,以奉乎王庭。二之日鳥喙長,擷而焙之,以倘乎公卿。三之日槍旗聳,摹而炕之,將求乎利嬴。四之曰嫩莖茂,團而範之,來充乎賦征。當此時也,女廢蠶織,男廢農畊。夜不得息,晝不得停。取之由一葉而至一掬,輸之若百谷之赴巨溟。蕐夷蠻貊,固日飲而無厭。富貴貧賤,匪時啜而不寍。所以小民馬險而競鬻,孰謂峻法之與嚴刑。嗚呼,古者聖人爲之絲枲絺綌,而民始衣。播之禾麰菽粟,而民不饑。畜之牛年犬豕,而甘脆不遺。調之辛酸鹹苦,而五味適宜。造之酒醴,而宴饗之。樹之果蔬,而薦羞之。於茲可謂倦矣。何彼茗無一勝焉,而競進于今之時。抑非近世之人,體惰不勤,飽食梁肉,坐以生疾,藉以靈殚,而消腑胃之宿陳。若然,則斯茗也,不得不謂之無益于爾身,無功于爾民也哉。

    煎茶賦

    黄庭堅

    洶洶乎如澗松之發清吹,皓皓乎如春空之行白雲。賓主欲眠而同味,水茗相投而不渾。苦口利病,解膠滌昏,未嘗一日不放箸而策茗椀之勲者也。余嘗爲嗣宜瀹茗,因錄其滌煩破睡之功,爲之甲乙。建溪如割,井如霆,曰鑄如势。其餘苦則辛螫,甘則底滯,嘔酸寒靑,令人失睡,亦未足與議。或日:無甚高論,敢問其次。涪翁日:味江之羅山,嚴道之蒙頂,黔陽之都濡、高株,瀘川之納溪、梅嶺,夷陵之壓塼,邛之火井,不得巳而去于三,則六者亦可酌兎褐之甌,瀹魚眼之鼎者也。或又曰:寒中瘠氣,莫甚于茶,或濟之鹽。勾踐破家,渦竅走水,又况雞蘇之與胡麻。涪翁于是酌雷岐之醪醴,參伊聖之湯液,斮附子如愽投,以赘葛仙之堊,去蕤而用鹽,去橘而用薑,不奪茗味而佐以草石之良,所以固太倉而堅作疆。于是有胡桃、松實、菴摩、鴨腳、賀、摩蕪、水蘇、甘菊,旣加臭味,亦厚賔客,前四後四,各用其一,少則美,多則惡,發揮其精神,又益于咀嚼。葢大匠無可棄之材,太平非一士之畧。厥初貪味雋永,速化湯解,乃至中夜,不眠耿耿,旣作温齊,殊可屢。如以六經濟三尺法,雖有除治,與人安樂。賔至則煎,去則就榻,不游軒后之蕐胥,則化莊周之蝴蝶。

    五言古詩。

    嬌女詩。

    左思

    吾家有嬌女,皎皎頗白晳。小字爲紈素,口齒自清歷。有姊字恵芳,眉目燦如晝。馳騖翔園林,果下皆生摘。貪蕐風雨中,倐忽數百適。心爲茶殚劇,吹噓對鼎壢。

    登成都樓詩。

    張載。

    借問楊子宅,想見長卿廬。程卓累千金,驕侈擬五侯。門有連騎客,翠帯腰吳鈎。鼎食隨時進,百味和且殊。披林摘秋橘,臨江鈞春魚。黒子過龍醢,果饌踰蟹揟。芳茶冠六情,溢味播九區。人生苟安樂,茲土聊可娛。

    雜詩

    王

    寂寂掩空閣,廖廖空廣厦。待君竟不歸,收領今就檟。

    答族侄。贈玉泉仙人掌茶。

    李白

    常聞玉泉山,山洞多乳窟。仙鼠如白鴉,倒懸深谿月。茗生此中石,玉泉流不歇。根柯灑芳津,采服潤肌骨。蕞老卷綠葉,枝枝相接連。曝成仙人掌,似拍洪崖肩。舉世未見之,其名定誰傳。宗英乃禪伯,投贈有佳篇。清鏡燭無鹽,顧慚西子妍。朝坐有餘興,長吟播諸天。

    洛陽尉劉晏與府椽諸公茶集天宫寺岸道上。

    人房

    王昌齡

    良友呼我宿,月明懸天宫。道安風塵外,洒掃靑林中。削去府縣理,豁然神機空。自從三湘還,始得今夕同。舊居太行北,遠宦滄溟東。各有四方事,白雲處處通。

    六羡歌

    陸羽: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盃。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臺。千羡萬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山下來。

    喫茗粥作

    儲光羲

    當晝暑氣盛,鳥雀靜不飛。念君高梧隂,復解山中衣。數片遠雲度,不蔽炎暉。淹眢膳茶粥,典我飯蕨薇。敝廬旣不遠,日暮徐徐歸。

    茶山

    袁高

    禹貢通遠俗,所圖在安人。後王失其本,職吏不敢陳。亦有奸佞者,因茲欲求伸。動生千金費,日使萬姓貧。我來顧渚源,得與茶事親。氓輟農桑業,採採實苦辛。夫但當役,盡室皆同臻。捫葛上歆壁,蓬頭入荒榛。終朝不盈掬,手足皆鱗皴。悲嗟遍空山,草木爲不春。隂嶺芽未吐,使者牒巳頻。心爭造化力,先走銀臺均。選納無晝夜,搗聲昏繼晨。衆工何枯槁,俯視彌傷神。皇帝尚廵狩,東郊路多堙。周廻繞天涯,所獻愈艱勤。未知供御餘,誰合分此珍。

    澄秀上座院。

    常應物。

    繚繞西南隅,鳥聲轉幽靜。秀公今不在,獨禮高僧影。林下噐未收,何人適煑茗。

    酬巽上人竹間新茶詩。

    桞宗元

    芳叢翳湘竹,零露凝淸蕐。復此雪山客,晨朝掇靈芽。蒸煙俯石瀬,咫尺凌丹崖。圓芳麗奇色,圭璧無纖瑕。呼童金鼎,餘馥延幽遐。滌慮發眞照,還源蕩昏邪。猶同甘露飲,佛事薰毗耶。咄此蓬瀛客,無爲貴流霞。

    與孟郊洛北野泉上煎茶。

    劉言史。

    粉細越笋芽,野煎寒溪濱,恐垂靈艸性,觸事皆手親。敲石取鮮火,撇泉避腥鱗,熒熒爨風鐺,拾得墮巢薪。潔色旣爽别,浮氣亦殷勤,以茲委曲靜,求得正味眞。宛如摘山時,自歠指下春,湘氂泛輕花,滌盡昏渴神。此遊愜醒趣,可以話高人。

    北苑

    蔡襄

    蒼山走千里,斗落分兩臂。靈泉出池清,嘉卉得天味。入門脫世氛,官曹眞傲吏。

    茶壠。

    造化無私,亦有意所嘉。夜雨作春力,朝雲護日車。千萬碧天枝,戢戢抽靈芽。

    采茶

    春衫逐紅旗,散入靑林下。隂崖喜先至,新苗漸盈把。競携筠籠歸,更帯山雲寫。

    造茶

    磨玉寸隂間,摶金新範裡。規呈月正圓,蟄動龍初惒。出焙香色全,爭誇火候是。

    試茶

    兎毫紫甌新,蟹眼清泉煮。雪凍作成花,雲閑未垂縷。願爾池中波,去作人間雨。

    種荼。

    蘇軾。

    松間旅生茶,巳與松俱瘦。茨棘尚未容,蒙翳爭交構。天公所遺棄,百歲仍穉。紫筍雖不長,孤根乃獨夀。移栽白鶴嶺,土軟春雨後。彌旬得連隂,似許晚遂茂。能忘流轉苦,戢戢出鳥咮。未任供白磨,且可資摘嗅。千團輸大官,百解衒私鬬。何如此一啜,有味出吾囿。

    問大冶長老乞桃花茶栽東坡。

    周詩記苦茶,茗飲出近世。初緣厭粱肉,假此雪昏滯。嗟我五畆園,桑麥苦蒙翳。不令寸地閒,更乞茶子蓻。飢寒未知免,巳作大飽計。庶將通有無,農末不相戾。春來凍地裂,紫筍森巳銳。牛年煩訶叱,筐筥未敢睨。江南老道人,齒髪日夜逝。他年雪堂品,尚記桃花裔。

    寄周安孺茶

    大哉天宇內,植物知族。靈品獨標竒,逈超凢草木。名從姫旦始,漸播桐君籙。賦詠誰最先,厥傳惟杜育。唐人未知好,論著始於陸。常李亦淸流,當年慕高躅。遂使天下士,嗜此偶於俗。登但中土珍,兼之異邦鬻。鹿門有佳士,慱覽無不矚。邂逅天隨翁,篇章互賡續。開園頤山下,屏跡松江曲。有興卽揮毫,燦然存簡牘。伊予素寡愛,嗜好本不篤。粤自少年時,低囘客京轂。雖非曳裾者,庇或蕐屋。頗見綺紈中,齒牙厭粱肉。小龍得屢試,糞土視珠玉。團鳳與葵花,碔砆雜魚目。貴人自矜惜,捧玩且緘櫝。未數日注卑,定知雙井辱。於茲自研討,至味識五六。自爾入江湖,尋僧訪幽獨。高人固多暇,探究亦頗熟。聞道早春時,携籬赴初旭。驚雷未破蕾,朵采不盈掬。旋洗玉泉蒸,芳馨豈停宿。須史布輕縷,火候謹盈縮。不憚項間勞,經時廢藏蓄。髹筒淨無染,箬籠勻且複。苦畏梅潤侵,煖須人氣燠。有如剛耿性,不受纖芥觸。又若廉夫心,難將穢瀆。晴天敞虛府,石碾破輕綠。永日遇閑賔,乳泉發新馥。香濃奪蘭露,色嫰欺秋菊。閩俗競傳誇,豐腴靣如粥。自云葉家白,頗勝中山祿。好是一杯深,午窗春睡足。清風擊兩腋,去欲凌鴻鵠。嗟我樂何深,水經亦屢讀。子詫中冷泉,次乃康王谷。嘛培頃曾嘗,瓶罌走僮僕。如今老且懶,細事百不欲。美惡兩俱忘,誰能强追逐。薑鹽拌白土,稍稍從吾蜀。尚欲外形體,安能狥心腹。由來薄味,日飯止脫粟。外慕旣巳矣,胡爲此羈束。昨日散幽步,偶上天峰麓。山圃正春風,蒙茸萬旗簇。呼兒爲佳客,探製聊亦復。地僻誰我從,包藏置厨簏。何嘗較優劣,但喜破睡速。况此夏日長,人間正炎毒。

    求惠山泉

    故人憐我病,篛籠寄新馥。欠伸北窻下,晝睡美方熟。精品厭凡泉,願子致一斛。

    和尚和卿嘗茶

    陳淵。

    俗子醉紅羣,羶葷敗人意。花甍烹月團,此樂天不畀。諸公各英姿,淡薄得眞味。聊爲下季隱,不替江湖思。輕雲落杯醆,飛雪灑腸胃。笑談出氷玉,毫末視鼎貴。我作月旦評,全勝家罥喙。傳聞茶後詩,便得古人配。誰能三百解,一洗玉川睡。御風歸蓬萊,高論驚兒軰。

    茗飲

    謝適。

    汲澗供煑茗,浣我雞黍腸。蕭然綠隂下,復此甘露甞。愾彼俗中士,噂涾聲利塲。高情屬吾黨,茗飲安可忘。

    春夜汲同樂泉烹黃檗新茶。

    謝邁。

    尋山擬三飡,放箸欣一飽。汲泉泣銅甁,落磑碎鷹爪。長爲山中遊,頗與世路抝。矧此好古胸,茗惋得摉攪。風生覺分冷,袪帶亦稍稍。夜深可無睡,澄潭數參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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