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
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清晨,众人便聚集在了一起准备出发回转清心宗。
临走前,慕知瑜说明了昨晚探查尸首得到的结果,小雨是被入魔的野兽所杀,体内还残留着些许魔气,脸颊上的伤口也是魔物造成的。
那几名与小雨相熟的弟子虽不愿相信,但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收拾好东西,他们便启程了。
得益于原身差到极致的人际关系,这一路上几乎无人主动与贺窕说话。
好在贺窕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一个人倒乐得清静。
季凭羽也不会十二个时辰都在她旁边,所以有时候众人停下休整时,她就会默默地远离人群温习《映水诀》。
从潮生依水出发后的第三天,早先记在神识之中的秘籍内容她已经完全记住了,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修习,贺窕便开始准备试试能成功。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她的丹田形同虚设,哪怕她吸收了足够的灵气,可也仅仅只能贮藏在经脉之中,究竟能练出多大的威力,她也不能确定。
左右还是先试了才知道。
见众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儿聊着天休息,季凭羽也在队伍的最前方与慕、檀二人说着话,贺窕悄悄地走到众人偏侧的小溪旁坐下。
她盘膝闭目,逐渐进入入定的状态。
贺窕缓缓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捕捉由溪流散逸而出的水灵气。灵气经由接触进入脉络之中,周天运转下,归入丹田内。
然而贺窕的丹田由魔气闭塞,内中灵气出不来,外面灵气进不去。若是强行运转,丹田更会感觉到被挤压的痛楚。
因此,经脉络运转后的灵气虽化成了她自身的力量,却只能存在顷刻之息便从指间退散而出。
贺窕睁开眼,如今自己的情况她已经明白了。
在无法解开丹田禁制的情况下,想要让自己拥有自保的能力,看来只有拓宽经脉这一个方法了。
经脉通途变宽,流经的灵力会变多,灵力暂留的时间也会变久。
拓宽经脉并非难事,很多修者在修炼时遇到灵力瓶颈时,都会以洗练经脉的方式拓宽通途,这会让修炼过程中吸收灵力更为便捷。
贺窕在第一次入道时,季凭羽也为她做过这件事。印象里十分轻松,只有隐隐疼痛感。
虽然如今没了修为,与之前不能相比,但她估摸着应该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吧。
想好对策之后,她便站起身来转头回去。
抬眼向前看去就发现,季凭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说道:“出发了。”
贺窕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进队伍中。
潮生依水位处彭蠡以东,清心宗则是位处衡山山脉之中。
他们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而去,过了赣水,经萍乡由扬州进入荆州境内【注】。在湘水西岸的衡州城驻步休息一夜,而后才回到宗门。
虽然两地相去甚远且有山水阻隔,但对于修道之人来说,倒也算是轻松。从他们启程到进入衡州城内,也不过是十余天的时辰。
靠近修真门派的凡俗之地,多少都会受到门派的庇佑。
衡州城就在衡山脚下,因此也算是受到清心宗管护的范围之内。若是人间朝廷有什么难题之处,便可求助于清心宗解决。
相应的,衡州府衙也另辟一处地盘赠与清心宗,让他们在城内建造屋舍。不仅是宗门之中弟子入尘世修炼的落脚之处,同时也是普通人与宗门联系的联络点。
除此之外,只要是衡州管辖范围内出世的根骨奇佳的孩童,都必须只能送往清心宗。比如说檀钺泽,就是如此入门派的。
众人进了衡州城内后,便直接前往落脚点休息。除了两名弟子,领着那名叫小雨的女弟子的尸首,先行回宗门报告消息去了。
贺窕进了她和季凭羽的房间之后,端着差仆役送来的热水便坐到床榻上开始泡脚。
连续奔波了十几天,虽然在众人看着一直是季凭羽在照顾她,但实际上大半的时间都是自己脚踏实地地走过来的。
她没有修为,不能像修真之人使用法术或者灵器便利自己,于是乎早在几天前的时候她就察觉到自己脚底痛得受不了。
现在终于有时间和条件,她便立即要了热水放松一下自己的双脚。
舒舒服服地泡完双脚之后,贺窕坐在床榻上,拿起针将脚底的水泡挑破。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如果告诉别人,在一个修真的世界里,她竟然因为赶路太久,需要自己用针挑水泡,想来别人估计会觉得她在说笑话吧。
就在贺窕处理另一只脚的时候,季凭羽推门进来。
贺窕余光瞥了对方一眼,转身背对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忙完了自己的事情,贺窕收拾好东西,便安心地躺下休息了。
从这一次轮回的开始,到如今,也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除去起初心情激荡的那几天,她已经越来越淡然了。
只要控制着自己不去多关注季凭羽,她的心思就真的是古井无波。
或生或死,如今的贺窕确实不看重了。
若是季凭羽想杀自己,那便杀;若是不想,那她便随意地活着。
心思不重了,贺窕现在的睡眠质量也迅速提升。
才刚刚躺下没多久,她便迷迷糊糊地开始坠入梦境。
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她模糊地感觉到,有人揭开了被子,抓住自己的脚,然后有温热的手掌贴住,缓缓地送入灵气,缓和了酸软疼痛。
睡得迷糊着的贺窕,一时间没有分清楚何时何地,无意识地和对方说着话:“睡觉啦,明天再说……”
对方问道:“不痛么?”
贺窕闭着眼睛,呢喃:“好痛的……”
来人依旧缓缓地送着自己的灵气,贺窕舒服地轻哼了一声。
下一瞬她突然想起如今身处的情形,猛地从昏昏沉沉中惊醒过来,又迅速将自己的双脚从对方手中缩回。
贺窕抱着被子坐起身来看向季凭羽,她的睡意已经消散殆尽了。
窗户透进皎洁的月光,她借着光亮看向对方。
季凭羽随意地坐在床榻上,缓缓收回双手。
他嘴角带笑,眼神懒散地看着贺窕。
“师兄难得贴心一次,师妹不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