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巫毒之患

    上了飞舟，李淡看到宽阔的甲板四周，整齐地摆放着鲜花绿植。靠近船尾的一侧，矗立着一座雕梁画栋的二层楼阁状船舱。从外观上看，就是一艘加大号的精美画舫。

    只不过，它却可以承载上百人飞上天空，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飞舟即将启航，所有人进入船舱。舱内，仿佛是一间格局古朴装饰精美的房间，只是并没有什么家具，靠墙摆着一些圆形的蒲团。

    江怀古将手按在李淡肩膀上道：“注意，要启航了！”

    舟体微微一动，开始疾速上升。

    李淡感觉一股力道从江怀古的手掌传入他的体内，消解掉了上升加速带来的不适感。

    仅五六次呼吸的时间，飞舟已经升入云端，疾速向着北面京城的方向行驶。

    速度趋于平稳之后，江怀古说道：“乘坐飞舟的机会可不多，你不打算出去看看这天空之上的绝美风光？”

    李淡惊道：“速度这么快，出去会不会被吹飞？”

    江怀古笑道：“你多虑了，跟我来！”

    走出船舱，站在宽阔的甲板上。头顶是碧蓝如洗的天空，舟下是状如棉花的絮状白云。

    奇怪的是，如此快的速度，置身舱外，竟然听不到一丝风声。感觉就像是飞舟静止，只是那些云朵在飞速后退。

    李淡不禁暗暗惊讶，同时也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是飞舟，不是飞机。飞舟是法器，而飞机只是依靠空气动力推进的工具。

    站在船沿，倚着栏杆看了会儿风景，李淡问道：“江老先生，现在陛下如此重视此事，莫非，巫毒之患已经很严重了吗？”

    江怀古点头道：“没错，也就是近两三个月的事，全国各地有六七十个县上报。起初，各地郡府并没有引起重视，县衙治理方法也有失妥当，导致毒患蔓延极快。”

    接着，江怀古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向李淡讲述了一下，以便他在面圣之前有所准备。

    世间之毒分门别类，有药毒，蛊毒，邪毒，巫毒之分。此前李淡将这种可以传染的气海黑洞称为邪毒，实际是有问题的。

    据江怀古所说，施毒之人主动使用邪术种入他人体内的才称为邪毒。而这种自动感染传播，且施受双方之间存在着某些神秘关联感应的，则是巫毒。

    不论是蛊毒，邪毒还是巫毒，都属于邪修之道，为朝廷及各大正道宗门所禁止。

    江怀古是在三天前被女皇陛下召见入京的。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这波巫毒的存在。同时入京的，还有南阳，岭北，临安三郡的郡学书院院长。

    这四位院长皆是博学之士，天文地理人文历史无所不通，在大乾并称为学界四圣。其中，江怀古的玄力修为更是达到了洞玄中期，更居四圣之首。

    他们虽然没在朝廷任官职，但是朝中但凡有难以解决的大事发生，朝臣拿不定主意之时，皇帝一般都会召见他们商议对策。

    据朝廷梳理出来的事件脉络，此次巫毒最早于四个月前出现在岭北郡的碧水县。两个月后，全国各地的县学书院皆有发现。

    此毒的可怕之处在于，传播途径隐密，且受害者会上瘾。感染者明知自己出现了问题，却遮遮掩掩不愿意承受，甚至发现修为急速倒退之后，仍然执迷不悟。

    各地县学和衙门，在上报毒情的同时，也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并采取了一定的治理措施，但是效果都不理想。

    当发现毒源出自青楼之后，有的封禁了青楼的生意，有的甚至把一些青楼头牌处以斩刑，有的则关闭了书院，让弟子们暂时回去居家修行。

    但是，这些方法无异于扬汤止沸，收效甚微。

    同时，各地不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有不少人开始研究除巫解毒之法。有的想要创造出一种新的玄术，也有想研制出解药，目的都是想通过外力的方式直接破解巫毒。

    巫毒起先只是在县城蔓延，而且几乎都是离郡城较远的县。所以很长一段时间，连各地郡守都不知情，更别说京城的官员了。

    然而巫毒之患越来越严重，各地县衙发现已经压不住了，这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纷纷向上汇报。

    很快，各地郡府又开始向京城汇报。女皇是在五天前得到的消息。她敏锐地意识到，巫毒之患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对大乾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然而，这波毒患的情况实在太特殊，蔓延极快而又具有极大的隐蔽性。历史上从未有过先例可以参考。控制瘟疫和清剿邪修的经验，似乎都不适用。

    商议之后，众臣也拿出了不少意见，但是巫毒来得突然，而且尚未蔓延到京城，京中之臣对其都不太了解，谁也没有把握能有效地清除毒患。

    于是，女皇一边下令派人到各地郡县调查，一边下旨召见学界四圣入京。

    并令各地衙门如有控毒成功的，要第一时间把经验上报，以在全国推广。

    也就在江怀古进京的第二天，右宰相温良收到了清河郡守吴宗海发来的书信，并第一时间呈交给了女皇。

    信中内容，第一是李淡关于巫毒的传播和隐患的分析，期望朝廷引起重视。第二是李淡关于防毒治毒策略的建议。

    最后，吴宗海提到，河阳县巫毒在李淡的治理下，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突破进展。

    女皇阅毕书信，又喜又忧。

    喜的是有人能把这波巫毒分析得这么透彻，而且是个县学的低阶弟子。忧的是，没想到巫毒的隐患竟然如此之大。

    女皇命人将书信抄录了数十份，分发给朝中重臣及学界四圣。

    江怀古说道：“陛下对你的分析见解大为赞赏，当着众臣的面说：没想到，一个县学书院的低阶弟子，竟有如此远见卓识。有了控毒成功的案例，只要让各地衙门照着执行，想必很快就能清除毒患了。

    当时，老夫站出来提议，事关重大，书信中恐怕有些细节缺失。而且，从吴大人发出书信至今，已经有些时日，或许河阳县的控毒情况又有了新的进展。应该把你请来京城，当面详述治毒方略。陛下深以为然。”

    李淡感激地说道：“原来是江老的建议。”

    他当然明白，江怀古此举，为国治毒只是目的之一，同时也是帮助李淡获得一次在女皇面前展示才能的机会。不要说得到陛下赏识，哪怕是让陛下对李淡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一些，他将来也是受益无穷。

    江怀古道：“陛下宽仁，礼仪方面略有疏漏她是不会怪罪的。你的主要心思应该放在如何好好表现，尽最大的可能展露自己的才能。这是为国除患，为陛下解忧，当然也是为你自己铺路。”

    “学生明白！”李淡深深一拜。

    江怀古微笑点头，凭栏望着远方陷入思索。过了会儿，他转身扶着李淡的肩膀道：“假如你受到陛下赏识，要你留在京中为官，你当如何做？”

    李淡惊道：“不会吧，我肯定不够格啊。仅凭治毒一事就破格提拔，肯定难以服众的。”

    江怀古道：“我说，假如。”

    李淡想了一下，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努力奋斗的目的不就是做官吗？如今有了一飞冲天的机会，难道不要？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实力太弱。修为不够，人脉也没有，更没有为官的经验。这样的人，留在京城这种地方，肯定是寸步难行。

    江怀古郑重地说道：“如今朝中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是暗流涌动。你羽翼未丰，很难在这片危机四伏的险地生存下来。假如陛下真的想让你留下，你断然不可接受。

    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虽然速度会慢一点，但是贵在平稳安全。实力不够的情况下，爬得越高，摔得也就越惨。

    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明白我说的道理！”

    李淡深深一拜，恳切地说道：“多谢江老提点，学生记住了！”

    “哈哈哈……”江怀古开怀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才能有目共睹，连我那心高气傲的孙女都对你钦佩不已。

    老夫一生，不爱金银，不羡权贵，独爱人才。你我在黑石山之案时相识，今日又同乘飞舟赴京，真是缘分不浅啦。喊我江老未免过于生份，以后私下里，你可叫我江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