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牙都被打掉了
顾宗年上学一年多以来，这是除去小组作业之外第一次领回服务型的工作，顾氏夫妇都大感意外。
“臭小子，什么时候爱上奉献发热了。”顾夫人忍不住吐槽。
“我大哥说了，想去看比赛可以，但是不能给几个学长添麻烦。”顾宗年叉腰，一脸骄傲，“我要向大哥看齐！绝不给别人添麻烦。”
顾夫人眼神儿立刻变了，变得充满幽怨。
小朋友的世界很单纯，没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小说剧情，再加上宋平清真就是个男孩子模样，顾夫人压根儿不担心是自己家孩子早恋。
再早恋也不可能这么早。
由此，顾夫人的心理就很好猜了。
无非是觉得我教了这么久打了这么多顿都没教会的儿子，怎么在外面挨了顿打突然就听话了。
只可惜听的不是自己的话。
不过顾夫人并不打算阻拦孩子们之间的交往。
宋平清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差，何况她毕竟是慕容霸总那个挑剔的性子选出来的人，人品还是可以保证的。
慕容霸总都不担心她带坏自己的女儿，她干嘛多此一举担心对方带坏自己的儿子呢。
顾夫人有心历练顾宗年，又害怕他在这件事上出错，千叮咛万嘱咐了自家保镖，才敢让他去协助顾宗年。
这种组织小队一起去看比赛的事看着容易，其实却并不好做。
顾宗年的这些同学，不说个个都是家族继承人，但也都是富贵名流出身，饶是顾家再厉害，也不能一口气得罪这么多人。
顾宗年安排人租了一辆豪华大巴，在学校门口一起接走了所有看比赛的同学和他们各自的保镖，一起前往赛场。
更难得的是一向由专人护送的慕容雪几个也在其中，带了司机大叔充当保镖。
“小姐受委屈了。”司机大叔感慨道，“小姐从出生起就没坐过要容纳这么多人的车。”
如果宋平清在现场，一定会在内心深刻吐槽一番这种霸总文经典配角语录。
太典了，真是典到不能更典了。
然而被心疼的当事人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显得异常高冷。
一旁的吴启明和刘君曦暗暗感慨。
唉，想当初初次见面时，慕容雪是一个多么可爱娇软的萌妹啊，怎么越长大性格越冷淡了呢，果然是闺女肖父吗？
等他们到了赛场时，距离开幕式只剩下十分钟，场内已经响起了音乐声。
韩师兄早早给他们占了看台上最好的位置，等人到齐了之后，拉着顾宗年，塞给他一张纸：“这是他们几个打比赛的场次，你多留意。”
说完又调侃道：“千万别错过了你心心念念的大哥的比赛。”
“放心放心。”顾宗年的脖子上挂了一个超大的单反相机，正是某牌今年刚出的新款，售价奇高，“我都准备好了，一定会拍下大哥的风采。”
“不错不错。”韩师兄起身，“那我先走了。“
“师兄拜拜。”
宋平清在候场区摆烂，距离她上场还早得很，就算现在起来热身也未免太早，便帮着上午有比赛的同门来回跑场，避免错过比赛。
到了下午两点，终于轮到宋平清的场次，庄翰带着她热身了半个小时，上场比赛。
今年报名比赛的人比去年多点儿，也没什么人知道新报名的人是个什么水平。
宋平清这一年被庄翰逮着练得凶残，技术和耐力提升的不是一星半点，和去年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就算要多打几轮也毫不担心。
很顺利地打过初赛和复赛，岂料半决赛时杀出个程咬金，同年龄组同公斤级下，这还是宋平清头一次遇见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
这人还不是个花架子，两人在场上对战不过十几秒，虽然彼此都没摸清对方的路数，但也都彼此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手的难缠。
不过一场市级比赛，对手竟然比省赛的半决赛还凶残。
台下顾宗年嗷嗷着在喊宋平清加油，然而赛场上的宋平清却完完全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手身上。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特别集中，又或许是一次次的比赛成功让宋平清找到了自己的状态。
对战三十秒后，宋平清只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非常微妙的状态，对手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被放慢05倍速的镜头一般。
进攻，反击，宋平清的动作丝毫没有犹豫，越打越快，越快越狠，她身后的庄翰低低地“嚯”了一声，心中暗道孩子居然在这种时候突然开窍了。
某壮汉脸上黑黑，心里偷乐。
看台上的人更是一个个儿的都惊呆了。
作为堪称第一豪门的慕容家唯一合法继承人，慕容雪自然众星捧月一般坐在最好的观赛位，将宋平清如何揍人如何被揍的每一个场景都看在眼中。
攥着的拳头把身上的小裙子硬生生捏出了褶皱。
尽管支持宋平清的爱好，也愿意来赛场给她加油鼓劲，但是慕容雪始终不明白宋平清为什么会如此喜欢这种残暴见血的运动。
顾宗年拿着相机，一脸兴奋地扒在扶手上拍拍拍拍拍拍，一边拍还一边忍不住地感慨。
“卧槽，我大哥真厉害，这一拳头打的，对手都懵了！”
“凎！大哥！反击啊！打回去！！”
“哎呦，这一脚，看着就疼。”
“妈耶，我大哥好凶，她当时揍我绝对留余地了。”
慕容雪从没觉得有人的聒噪声能让她反感到如此境界，频频目视向顾宗年。
刘君曦察言观色，见状一个健步走到顾宗年身边，一把捂住了他那叭叭儿个没完的嘴：“快别说了，没看见雪儿不高兴了。”
“啊？她为啥不高兴了，大哥要输了？”顾宗年呆滞，茫然，不解。
“傻子，你姐姐心疼你大哥呢。”吴启明真是无语，按着顾宗年的另一边肩膀道：“让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大小王在半决赛相遇，打的难舍难分，宋平清惨胜一筹，下场吐出护齿时，连带着吐出好大一口血。
还带着一颗牙。
给她拿漱口桶的庄翰没忍住“卧槽”一声。
“多大点儿事儿啊。”宋平清刚掉了一颗牙，说话有点漏风，“不知道小孩儿会换牙吗？”
庄翰这才反应过来，很憨厚地挠了挠头：“时间太久远，我给忘了。所以你这是正常换牙？”
“前几天就松动了。”宋平清也很无语，幸好有护齿，不然一紧张吞肚子里去就傻了。
“宋平清是吗，请等下。”一个穿着红白运动衣的四十多岁的男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宋平清没留意这个人，而庄翰却见过，是刚刚那一场比赛中，宋平清的对手的教练。
于是他下意识挡在宋平清身前：“什么事儿。”
“我是市散打队的教练。我姓刘。”那男人自我介绍道，“刚才跟你打比赛的是我女儿。你家长在吗？我想跟他们聊一聊。”
光天化日之下抢人？
宋平清眨眨眼：“不用跟他们聊了，我不去。”
“加入市队的话以后你就有钱了，一个月一千块呢。”
刘教练没料到还没见到对方父母，就先被当事人拒绝了，但选队员这种事绕不开当事人，只好耐着性子哄道，“还不用读书了，以后天天都可以玩。”
“你的天赋这么好，将来还有可能当世界冠军呢，你不想当世界冠军吗？”
宋平清一整个大无语，伸手扯了扯庄翰的袖子。
“您选错人了。”庄翰作为大队长，只好替她开口，“她是白桦学院的学生，不是特长生。她的父母不让她走职业体育的。”
刘教练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白桦学院是什么地方，看向宋平清的眼神充满可惜，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好吧，那打扰了。”
这确实没法儿挖。
距离下一场比赛不过半个小时，宋平清短暂地休息一会儿，再度热身上场。
大小王在半决赛相遇已经决出胜负，到了决赛，宋平清很明显感受到她的对手并不如前一个那么有实力。
然而前一场比赛对宋平清的消耗太大，半个小时并不足以让她恢复到最佳状态，因此这场决赛她打得依旧艰难。
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赢了。
“看！金牌！”宋平清挥舞着手上的金灿灿，呲着牙笑的很灿烂。
“大哥牛x！！！！！”顾宗年嗷一嗓子就扑过来了。
“不容易，终于拿了冠军了。”吴启明眼神闪烁，“以后更没人敢跟你抢大哥之位了。”
太吓人了，不过一年而已，这家伙在赛场上怎么能凶成那个样子。
捧哏选手瑟瑟发抖。
刘君曦塞给她一瓶水，倒也没多说什么。
宋平清到处瞅来瞅去，终于在三人身后看见了正冷着一张小脸的慕容雪。
“哎呦，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我去揍他。”宋平清凑上前去。
“你的牙怎么了？”慕容雪问。
“啊？掉了呗？还能怎么？”宋平清茫然，指着自己的牙给她看，“这不，该换牙了，新的长出来了，乳牙可不就快掉了。”
“瞎说！昨晚上你这牙还在呢！我看见了！你摘护齿的时候师兄都懵了！肯定是那时候掉的。”慕容雪气的要来拧她。
宋平清怕弄伤她，也不敢躲，只敢“哎呦哎呦”地嗷嗷。
“闭嘴吧！我拧得再疼能有你打架疼？”慕容雪瞪了宋平清一眼，但还是停手了，“你跟我去看牙医去。”
“就这点儿小事儿，不至于不至于。”宋平清连忙安抚。
谁家小孩儿到了年纪不换牙呢。
“你听不听话！”慕容雪盯着她。
她从没这种语气跟宋平清说过话，宋平清一愣，对上她的双眼，却觉得慕容雪的眼眶似乎有些发红。
好家伙，她打一场比赛，慕容雪哭了，什么鬼？？？？
慕容雪扣着宋平清的手就走，宋平清只来得及喊一句：“老五叫你家保镖送他俩回家！”
司机大叔被她俩带走，他们可不就没司机了。
“好嘞大哥！你就放心的去吧！”顾宗年答应的很爽快。
这货是真不会说话。
宋平清气结，想跟慕容雪吐槽，看见对方并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只得悻悻闭嘴。
“我算是知道了，大哥让我喊慕容雪姐姐是抬举我，原来姐姐才是最厉害的。”顾宗年深深感慨。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吴启明一脸高深莫测。
“那什么能降住姐姐呢？”顾宗年连忙请教。
走在一旁的刘君曦蓦地想起之前宋平清硬压着慕容雪改海报时的场景，没忍住嘴角抽搐。
要不她俩能处成好姐妹呢。
去看牙医的一路，慕容雪都没搭理宋平清，任凭宋平清怎么哄，始终一言不发看着窗外风景。
宋平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到最后实在找不出话来哄她，只能跟她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
“我跟你讲，我今天超厉害的，你都不知道那个对手有多强，我训练这么久了，就数今天打的厉害！”
“要么说咱能当冠军呢。哎，我打半决赛那一场你看了吗？那场的对手就是贼牛x的那个，她爸是市散打队的教练。”
“人家还来挖我呢，说去市队训练，每个月给1000块呢。”
“我是那为了1000块折腰的人嘛，毫不犹豫地就把他给拒了！”
宋平清越说，慕容雪的脸越黑，司机大叔都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平清呀，你安静一会儿，有点儿影响我开车。”
“哦哦，好吧。”
到底不能打扰司机大叔开车不是？
宋平清只好闭嘴，眼巴巴地看着慕容雪。
到了牙医那儿，好一番检查。
“嘴里怎么这么多伤口？”牙医看得直皱眉。
“打比赛打的。”宋平清咬着东西，含糊不清道。
“她说什么？”牙医没听清，只能问和宋平清一起来的慕容雪。
“她打比赛打的。”慕容雪咬牙切齿道，“她今天去参加市里的散打比赛了，人家超厉害的，拿了冠军呢！要不能把牙打掉吗！”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难得迟钝的宋平清终于知道自己今天怎么招惹她了。
好端端的一个萌妹，怎么就长成一个傲娇了呢。
遥想当年第一次校队训练，她的好妹妹还来给她送水呢。
这女还没长大呢，怎么就开始变变变了。
宋平清心中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