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虞少年郎(2)
“陛下至!!”
随着一道声音响起,嘈杂的御苑校场立时安静,不过在数息后,响起的脚步声又打破平静。
气氛随之而变。
乘坐撵轿的楚凌,打量着集结的众勋卫子弟,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心底却生出了感慨。
‘大虞的勋贵子弟还没有完全堕落掉,在王朝的开创初期一切都有迹可循,大虞虽说驾崩一位皇帝,不过统治核心没有垮掉。’
没有垮掉,就对楚凌有利!!
倘若真处在王朝后期,即便楚凌有非凡眼界,知晓领先于这个世界的科技,但是人心坏掉了,规矩秩序正在崩塌,等待楚凌的无非两种结果。
一个做一辈子的傀儡。
一个是在该死的时候死掉。
特别是楚凌这个年纪,才八岁,真要处在王朝后期,那才没有谁会瞧的上他,只怕那时讲的话,多数人都会不屑一顾的。
虽说现在,也有着这种类似境遇,但类似不代表一样,至少眼下楚凌经历的,都是面儿上都能过的去。
甚至楚凌说一些话,做一些事,也会引起不少人注意,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这些人的内心深处,对这位大虞新君是有顾虑的。
哪怕楚凌才八岁!
那也有顾虑。
天下掌权者无数,可至高皇权就一个,眼下楚凌既然是皇帝,那么他的一言一行,就会对大虞产生影响。
‘看来在大虞勋贵的内部,派系划分还挺严重的。’
楚凌看着一名名勋贵子弟的动作,神态,还有他们潜意识下会向谁靠拢,楚凌看的真切,心里暗暗发笑,人就算是伪装的再好啊,一些无意间做出的举止,也会出卖他们的真实内心。
或许楚凌所在的大虞,跟他熟知的王朝历史,存在着较大的出入与不同,不过有些事,只要有人在,那都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建立以权力为内核的王朝统治,就代表着阶级会存在,别说是人了,即便是动物,那都是有着阶级的、
这是天道使然。
有了阶级区分就必然会伴生矛盾与敌视,没办法,利益使然罢了,毕竟阶级看似是固定的,可那是在大的区分下,在小的区分下,有兴就有衰,如此新老交替就在所难免,可对旧有利益群体而言,他们肯定不想看所得利益受损啊,这样博弈与斗争就在所难免。
‘在大虞的勋贵群体里,看起来都是新兴势力,可实际不是这样的。’随着楚凌御驾来到御苑校场,楚凌看清集结的每名勋卫子弟,心里在暗暗思量着。
‘在国公、侯、伯、子、男五级爵位,在各级爵下又分一等、二等、三等,可有一部分是在大虞开创前,就在前朝承袭爵位了,甚至还实控着一些封地,这其实就是旧有既得利益群体,只不过他们站队功成,有惊无险的上岸了,从前朝授予的爵位,凭借立下的战功,换上大虞授予的爵位了。’
也恰恰是知道这些,楚凌对那位太祖高皇帝愈发好奇,尽管他在甘露殿读的不少书,都有涉及到他老人家的。
但是怎样说的。
凡是呈现于文字的东西,不管有多经典,是否传世,那都或多或少掺杂有个人主观意愿的。
想真正了解一个人,很难,除非是长期朝夕相处,在此期间又经历很多事,通过其对出现的事,到底是怎样的反应,又是怎样做的,否则你不可能真正了解。
这就是人的复杂所在。
即便是最亲的父子关系,母子关系,也不可能对彼此完全了解,毕竟经历的事不同,产生的想法就会有差异。
“臣等拜见陛下!!”
在御驾至御苑校场之际,集结的众在值勋卫子弟,一个个朝楚凌作揖拜道,他们的行礼姿势,乃是军中行礼。
要单膝跪地的。
穿着甲胄,行跪拜之礼是不方便的。
但即便是这样,在队伍之中,也有一些人慢了。
这代表着什么?
‘只怕这些受家里的影响,才会比其他人迟疑些。’
楚凌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说到底,在勋卫的这帮子弟,不少都还没有及冠,他们能进勋卫,凭借的就是祖辈,父辈争取的荣光,继而在一个地方历练,提前熟悉大虞中枢的权力模式。’
‘他们对大虞尚处在了解的境遇,对不少事情的态度和认知,必然是受外界影响的,但影响最大的,必然是最亲近的,看来这些勋贵子弟的祖辈或父辈,对朕这个大虞新君,是不看好,或者是有别的想法的。’
‘要找个机会,向李忠了解下,这些勋贵子弟的祖辈或父辈,一个个都是谁,是干什么,是为何敕爵的才行。’
楚凌心里打定了主意。
楚凌是大虞皇帝不假,是在甘露殿看不少书,只是对大虞的各个阶级,具体到每个人,楚凌还是不知情的。
楚凌知晓一些名字,但他们长什么样,是什么性格,楚凌是完全陌生的,毕竟书中记载的那些,只是些文字呈现罢了。
如果楚凌是嫡子嫡孙,那自幼就会接触到这些人,甚至在平日里,他会学到只有帝王才会有的教育,继而在漫长的学习教育下,逐步对大虞有完全的掌控,对人性有自己的看法,对天下有自己的理解。
可惜楚凌是庶出子。
且一出生,就因为一些事,就受到了冷落。
所以楚凌完全不了解这些,至少他继承的记忆下,没有关于这部分的。
“免礼吧。”
不知过去了多久,楚凌才开口道,而这让不少单膝跪地的勋卫子弟,一个个都暗松口气,天子要不说话,那他们就要一直跪着。
可披着甲胄,单膝跪地真的很难受啊!
一帮自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从出生到现在,又怎么可能会遭遇很多曲折啊,他们的一生,从他们投胎出生的那刻,就已经注定了。
哗~
在道道甲叶碰撞声下,单膝跪地的这些勋卫子弟,一个个表情各异的站起身,谁都不知他们心里想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