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杂务
南烟紧跟宁白，目不斜视，引路那小二，从他二人刚出现在门外，便殷勤着带路，一路众人皆侧身以避。二楼上头，探出明正的半个身子：“哎呀呀，简大人、弟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随着他的话，他身边又探出三个身子来往下边瞧边叫道：“欢迎简大人。”
一个女人，从楼梯上窜下来，向二人行了大礼道：“二位贵宾，本女子是这家戏花楼当家朱花花，二位真是让我这小小的戏花楼立即便靓丽了不少。这位便是明大人口中的绝色弟妹吧？快请快请。”
宁白想明正不知道昨晚把南烟给吹成啥样了，真是色狼一头啊。
在朱花花热情的引导下，二人上楼，进屋，屋内已经尽可能地繁华起来，纱帐轻曼，圆桌圆凳，桌上摆着数碟精致小菜，这在当前的环境中极不容易。
明正介绍道：“这四位都是先前在沛县大富之家，先前因战乱雪灾，举家离县。我这又给请了回来，重新为咱沛县作出贡献。这位是布商朱之阳，也是这戏花楼老板朱花花的亲哥哥。”
朱之阳长得挺瘦，拱手行礼。其余二位分别是盐商袁多，杂货商人洪发。都行了礼，在桌上坐下。
明正道：“宁夫人远道而来，咱们沛县刚刚平息战乱，说起来这也是简大人神勇无敌。只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菜，还请弟妹原谅则个。”
朱花花笑道：“是啊，这菜自然是配不上二位，但这也是本县最好的厨师，能做的最好的菜了。尝尝味道也是好的。”她话锋一转，拉起南烟的手儿抚摸着道：“这细皮嫩肉的，本楼没一个姑娘比得上。没想到宁夫人如此漂亮，我看着就是如天仙一般。”
南烟听她拿自己跟楼里的风尘女子想比，心里不舒服，轻轻挣脱手来道：“朱老板说笑了。我哪有你说得这么好。”
几人边吃边客气着，这中间儿，明正时不时地瞟一眼南烟，恨不得把她吃进肚子里。这一切都被宁白瞧在眼里，气在心上：“老东西，你等着，总有你好瞧的。”
眼看这饭也吃得索然无趣，却听楼梯间一阵响，进来一个小二，低头凑近朱花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朱花花脸色一变，扭头看向明正：“明大人。。。”
明正嗯了一声，转头瞧她。
朱花花却又看了一眼宁白，道：“没事，我下去瞧瞧去。”
起身向楼下走去，宁白本与明正分坐了靠窗的上座，见她神色异常，便低头向窗外院中看去，这一看之下可不得了， 宁白脸色唰的一下也变了。
只见院中站着一人，瘦得像张纸片儿，风一吹便能被吹跑了一般，全身穿了黑衣黑裤，背着个布袋子，显是远道而来。在这人手上，分明能看到戴着一枚大扳指。
这大斑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极为显眼。
难道何天所交待的戴着大斑指的人，名叫伍从连，便是此人？
宁白按捺住内心激动，也不敢显露痕迹，心想此人定与戏花楼有甚关系，有机会慢慢查也不迟。
宁白和明正在无聊的酒局上各有所获，宁白自不必说，明正却是想着今天又跟美人亲近了一番，心中自是安逸欢喜。
宁白一回府，等与明正一分开，南烟去了内房，便叫道：“黄强，黄强呢？”
旁边一公差听了，连忙回道：“大人，这黄班头不是请假去访亲了吗？你有何事，可以吩咐我呀。”
宁白认出他叫王越，沉吟了一下，这戴大斑指的汉子，只有黄强和自己懂得其中缘由，一时也跟王越说不太清楚，但此时再无其它办法，便在稍一犹豫之下，从袖中拿出一绽金子，递给他道：“你拿这金子，去戏花楼玩。”
王越一愣，莫名其妙道：“大人这是让我用公款花天酒地么？我可不敢。”
宁白道：“什么公款，这是我自己的钱。你在戏花楼里，给我暗暗地盯着一个手指上戴着大班指的人，如果他没有出戏花楼，你就守在戏花楼里半步也不准出来。如果出了戏花楼，你就跟上他看他去了哪里，找人给我报信儿。一定要小心，别让他发现了。”
王越一听原来有任务，来了兴致，一拍胸膛保证道：“大人放心，小的明白。”拱了手就去了。
宁白在大堂之上闲坐了一会儿，趁左右无人想与脑中简熙说上几句话儿，可是无论他怎么絮叨，怎么敲脑壳儿，简熙都没有一点声息传来。
他折腾了许久，才放弃希望，翻看起桌上案卷来，无非是些陈年旧案，也看不明白那些字，正晕觉欲睡之时，陈令带了一个蓝裙少女进来，那少女瘦弱得像个纸片人，脸上也无多少血色，但脸形倒也清丽。
陈令一介始，原来这少女便是他的小姨子苏香，宁白叫他明日再将她带来，他却等不及，下午就将苏香带了过来。
宁白也唤来南烟，与苏香见了面。那苏香也颇为识趣，见着南烟便低眉顺目，一口一个小姐姐，把个南烟夸得心花怒放，也就放下些许的不情愿，认了苏香这个陪伴儿。
几人正在大堂说着，却见明正换了一身衣服，从堂前穿过。宁白叫道：“明大人，又去看自己的工地么？”
明正听了，也不进来，道：“正是。”
宁白道：“大人前些日子吩咐下来，要替灾民修房安置一事，在下也有些眉目了，大人要不稍待一时，看在下安排是否妥当？”
明正毫不停留，匆匆走着，只在风中传过来一句话儿：“你自己安排就是。”
宁白心想前些天跳着脚拿灾民来逼我的是你，现下对这事毫不关心的也是你。我像是欠你的样儿，到鹤县得罪了有钱人。也罢，反正我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怕了个甚。
第二日，只听得屋外嘈杂，宁白急探身去看，却见鹤县与他签了捐款协议的十余个富人，以张松柏领头，带着近百名家丁，推了四五十台车进了县衙，将不大的衙门挤得满满当当。
张松柏见到宁白，长长地一个鞠躬：“简大人，咱们来交差来了？”
宁白拱手道：“没想到你们来这么快。怎么这么多车？”
张松柏苦笑道：“都是沉甸甸的真金白银，六万多两啊，可不得这么多车来装。请大人安排清点过目。”
宁白令差役将车中金银都放在后堂，叫陈令去军营请杜再兴派人来看守。自己请了众人在大堂喝水等着清点完毕。
这些富人们看着那些车，一车一车地被推向后堂，脸上都显示出痛惜之情，宁白心中有气，沉着脸训道：“这些金银，都是为了安置两县灾民，建屋安住，这是大善事，诸位如此不甘不愿，未免太过小气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