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暴怒的武神（二合一）
却说王淼追杀墨影而去。
墨影不愿久斗，且战且退，姿态十分狼狈。
王淼剑舞苍穹，衔杀一路。
他只觉墨影不过跳梁小丑，一个藏在阴影的刺客，只会偷袭杀人，哪怕成了武道大宗师，也是大宗师中的弱者，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变得不堪一击。
而他在沧浪江边悟剑，在云水湖中深潜，在巨鲸岛上创法。
他的剑道千锤百炼，曾与武神论道。
这样的他岂是墨影这样的阴影生物能够比拟的。
所以王淼很有自信，墨影必将斩于剑下，为他剑道再添一番感悟。
就在两人酣战之际，前方一道龙吟传来。
正是翻海龙王！
王淼还以为翻海龙王要来助自己一臂之力，谁曾想攻势竟越过暗影刺客，重重打在他的身上。
面对两人的偷袭和围攻，结局自没有什么反转。
听到王淼的喝问，翻海龙王神情麻木，眼中再无昔日峥嵘，只有深邃至极点的幽暗。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可能是虚弱时对手的嘲笑，可能是实力大损时的无力和不安，可能是内心还渴望着再进一步，可能是鲜活血气太过诱人，可能是……
太多的可能，让他变成了血影魔功的拥趸。
但到了这一步，他就再回不了头。
就算他坦白一切，可他还能受到信任嘛。
大概最好的结果就是谢师弟念在往日情分，恩准他在个小岛上孤老一生。
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翻海龙王冷冷看着远处走来的人影，说道：
“货和人现在都是你的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赵夕见重伤不能动弹的王淼，满意地点点头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自然不会让让龙王失望。”
“这是激活你身上吞灵纹的功法口诀，不过此法最多让龙王升级到极品灵根，而且有伤天和，望龙王慎用。”
赵夕丢出一颗密封蜡丸，看起来颇像是那么回事。
附灵之法本是他为了宫珂恢复灵体创造出来的技艺，核心技术还是种魔术。
正是有他的魔种，才能让吞灵九变顺便运行。
这口诀就是钥匙。
“吞灵纹！”
翻海龙王握紧蜡丸，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练魔功是他个人的事情，非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出卖巨鲸帮的利益。
但没法子，对方给的筹码他实在拒绝不了——竟是灵根提升之术。
初听此消息时，他是一万个不相信。
但他还是去见了墨影。
不管怎么说，他能活着回来，都要承墨影一份情。
本是想要见上一面，就此切割关系。
没想到就看到墨影拿出一套测试灵根的法器，并且当着他的面显露出极品灵根的资质。
他记得墨影之前灵根资质只不过比他稍好，上品灵根而已。
不要觉得灵根对武者不重要。
相反，只要有灵气参与修行，灵根就很重要。
而且境界越高，对于资质的要求就越高。
他为何终生只练一招巨鲸霸拳，是他专一吗？
自然不是，只是他资质愚钝，很早就知道自己资质不如谢师弟，不能学谢师弟一样去容纳百家武学，自创神功绝学。
若是学天才的路子，恐怕一辈子都会在先天境界蹉跎。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巨鲸霸拳奥义无穷，哪怕专精一式，也能助他突破大宗师。
而那些同辈天才，企图海纳百川，想要成为一代宗师，最后大多数折戟沉沙，反倒让他后来居上。
但也仅仅止步于此。
他将近百岁了，经历过两次灵潮，即将经历第三次，可是仍在通窍中期，离通窍后期尚有一段距离，更别说铸就武道金身突破武神。
是他不够努力修行吗？
是他身为巨鲸帮的武道大宗师，欠缺修炼资源吗？
都不是。
资质天赋决定的上限如此，初期尚且还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到中期便是十分耕耘一分收获，到了现在，百分努力才能换来一分收获。
现在提升上限，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
翻海龙王想起修炼魔功的自己。
他发现有时候走了第一步，后面再接受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于是就有了今日墨影巧妙把握贡品大船的出行时间，供奉堂大宗师王淼重伤被擒的情形。
见赵夕提起王淼就走。
翻海龙王驻足原地良久。
他一把捏碎蜡丸，就见内含一丝巾小片，写着寥寥数十语，还有一副真气运行图。
翻海龙王依言运行，果然就感应到了自己体内除了血影魔功之外，竟还有一副新的灵纹图，此刻正传来阵阵渴望之情。
数個时辰后。
某处土匪山寨，寨主乃是一位先天宗师。
因为最近巨鲸帮同地方宗族门派大打出手，导致秩序混乱，反倒得了便宜，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不过这种土匪山寨听起来威风，实则没什么油水，一般没人愿意来剿灭。
都是闹大了，比如作恶太甚，扰得一地不得安宁，起码死上几百上千人，又比如不小心劫了某位贵人的货物，这就有官兵剿匪，侠客前来行侠仗义了。
可今天他却是倒霉了。
“大侠饶命啊！”
在数百弟兄面前说一不二的寨主跪地求饶，可面前大汉只是朝他略作打量，便一把抓住他，一道道血线自寨主体表浮现，而后似有一道仿佛嫩笋一样的根芽从脑海拔出。
竟是顷刻炼化！
感受着识海中略有增益的灵根。
翻海龙王呆呆盯着面前只剩皮包骨，满脸恐惧的寨主，又看了看自己蒲扇一样的大手，忽的捂住自己的脸，嘎嘎怪笑起来，但泪水却是从指缝中流出。
他知道，这一次，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就见他身上气血涌动，心房魔种好似一个漩涡，将他大部分气血吞噬。
他再次重伤。
……
重伤的翻海龙王回到巨鲸岛，货船被劫的消息很快传遍巨鲸帮。
书房中，被几次惊扰出关的谢涛沉默不语。
听风堂堂主崔尚眉头紧锁。
“暗影楼的所有分部和总楼都已经剿灭，但暗影刺客正好乘机彻底隐入暗处，时不时出来骚扰一番，使得我们疲于奔命，这次我们收到消息，知道暗影刺客想要劫船。
所以特意安排王供奉以逸待劳，还有常师兄暗中策应，本是十拿九稳。
但常师兄再次重伤，王淼失踪了。”
“现在基本上确定暗影刺客只是明面上的靶子，背后操纵的是那神秘大宗师，而且实力极强，按照常师兄的说法，那人擅长一种吸人精血的魔功，无论受到何等伤势，都能迅速恢复过来。
此等功法闻所未闻，倒是之前龚成送回来的情报提到那白发魔头赵夕正是擅长此功。
可那时赵夕不过尚且与未曾突破的龚成斗得旗鼓相当。
如今却已经能够让常师兄差点殒命当场。
我怀疑，赵夕并非一人，而是一个行动代号，就是为了针对我们巨鲸帮。”
赵夕的档案早就被他扒得一干二净。
但这种档案越扒越假。
一个早年间不习武的人，突然有了先天境界，再出手就是先天巅峰，再露面就是武道大宗师，现在都快成通窍巅峰了。
一共才过去了不到两年时间。
这等进展，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唯一的解释就是赵夕不是人，而是一个称号，有人想要犯案时就用赵夕的名字。
恰好那时候赵夕正好入了局，便被人顶替了身份。
毕竟赵夕被红雀峰抛弃，又是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这等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就和现在那些暗中对抗巨鲸帮的势力一样。
他们不敢用自己原来的名字，就全都假托暗影楼的名号，搞得暗影楼明面上的据点全都剿灭，反而越剿越多。
即便如此，谢涛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对幕后之人有何好处，纸终究包不住火，难道他们就不怕我的报复？他们可以毁我巨鲸帮，我也能去他们的地盘来一场换家。”
谢涛一直认为赵夕背后还有人，甚至一度怀疑到扶摇观身上。
既然提到扶摇观，就不得不怀疑背后的朝廷意志。
这种就在京城内开观收徒的金丹大派，和被包养有什么区别，要说他们完全独立，那就是耍流氓。
可他和扶摇观无冤无仇，隔壁还有六位大哥吸引火力，朝廷凭什么要针对他这个新人小弟。
单单只是因为翻海龙王想要杀他们真传弟子，还不足以报复到这个地步。
谢涛沉思片刻，终于有了决断。
“那个朝廷的天机师，让他来巨鲸帮，不就是因果反噬嘛，我帮他扛了。”
“以巨鲸令召集帮中所有大宗师，同时开启宝库，把千里传音符全都拿出来，给每个人配上。”
“既然他要玩，那就陪他玩到底！”
宣明推算赵夕重伤的消息早已传到巨鲸帮，并且告诉他，要想推演出背后之人的行踪，就得有一位武神替他扛住反噬，方能继续推演下去。
谢涛对朝廷派来了这么个小娃娃很是不爽，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是他在求人办事。
而且听说这小娃娃乃是京城第一天机师玄龟上人的爱徒，就更不好得罪了。
本来他打算就当没有这个天机师，用笨办法抓住赵夕和暗影刺客。
他们也不是孤家寡人，要想针对巨鲸帮也得有手下。
这就是他们掺沙子的时候。
这次针对暗隐刺客的埋伏就证明他们的思路没错。
错的只是情报不够准确，来劫船的不止一个暗影刺客。
可是此刻两位大宗师，一伤一失踪，加上之前爱徒惨死，分舵灭门，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千里传音符乃是制符师所绘制的高阶符箓，可以让人远隔千里万里还能相互联系，最高阶的千里传音符据说可以打破空间的阻隔。
这是巨鲸帮的战时储备物资，都是一张一张从京城那边购买得来，十分珍贵。
堂堂武神，这因为帮派牵挂，竟对一个大宗师无可奈何，让其逍遥了这么长时间，他不是白突破了嘛。
这一次，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好。”
崔尚本想再劝劝，但想到这一次贡品被劫的影响，尤胜上一次白水分舵被灭，若是巨鲸帮不能拿出有效手段应对，难免其他势力有样学样。
……
任何事做了都会有代价。
赵夕只是想干票大的，却低估了此事的影响。
此刻他正催促墨影赶紧把劫来的九大船货物甩卖掉，哪怕价格低一点都没关系，然后全部采买猪牛羊等牲畜活物。
到了这时候，他花了小半年时间火线突击培养出来的诸多打工人就可以出马了。
这些打工人别的没学会。
如何吸摄精血，如何保存血之精华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这些牲畜会被当场吸干，变成一份份的血精保存，也就免了中途运输的麻烦。
不过货物太多，哪怕是黑市上无法无天的商人都不敢一口气吃下。
这是巨鲸帮的贡品，被发现了，什么黑市能保护得了自己。
好在墨影暗影楼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各种白的黑的灰的渠道都有，虽然处理起来有点慢，但仍是有条不絮地消化着。
哪怕中间有点小意外，在墨影这个老江湖面前也很快处理了。
赵夕等了几天，见一切顺利，就带着新鲜出炉的一批血精和王淼这个大血包回到了云州府。
只有这里的灵脉才能满足大宗师的恢复。
咕咕咕！！
王淼体表浮现出一道道血色纹路，不断吸收着池水中的血肉精华，借助天地灵气迅速转化成自身的血气，真气。
鲜艳的血池颜色一点点变淡，但水下很快就有鲜艳的血色翻涌而上，重新将水池晕染成一片血红。
倘若有人潜下水池，就能见到水池底部有着一团团好似水母的血团，一涨一缩，便有道道血气融入水中，不断为王淼的恢复供能。
与此同时，周遭的灵气被不断牵引而至，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
所幸水池处在灵脉之上，远处不断有灵气涌来，迅速填补掉这一片空白。
但这等异象仍是引起了不少内城人的关注。
但赵夕敢这么做，自然早有准备。
早在之前囚禁墨影和翻海龙王之时，就有宫珂亲自出面辟谣，一句培育灵药，消耗了些灵气，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大家甚至还会主动避开这个区域，免得被宫大统领误会自己觊觎她的灵药。
赵夕无以为报，便只好以身相许。
那一日，他拼尽全力，把自己榨得一滴都不剩。
宫珂第二天法力就小有进益，可想他付出多少精华。
如今再现异象，也不会再有人置喙。
而刚刚与宫珂偷情归来的赵夕站在水池边，看着经过一夜恢复，就又变得生龙活虎的王淼，心想不愧是剑道大宗师，心志坚定，这都没有崩溃。
于是他走向前，一把抓住。
王淼猛地睁开眼来：“你到底是何人？”
赵夕没有回答，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有奖励。
巨鲸帮已经有了翻海龙王当内应，就暂时不需要第二个大宗师了。
他默默将王淼刚刚恢复的血元一口气吸入体内，肉身深处，一道新的窍穴就此被开辟出来。
一日开辟一道窍穴。
这还是一个大宗师为他提供的帮助，若是再来十个，百个……
赵夕不由得陷入遐想。
果然开挂才是他唯一选择。
血元灵体，百脉俱通，窍穴隐现。
只要资源足够，赵夕估计自己在铸造武道金身之前都不存在瓶颈。
但慢慢修炼，他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开辟出周天窍穴。
据武库中记载的零星片语，再加上他从各方收集来的情报现实，只有在肉身开辟出二百五十六窍以上，才有资格凝聚武道金身，突破武神之境。
而巨鲸武神就开辟出了超过三百道窍穴，因此哪怕当日还没有突破，面对众位大宗师的阻拦，仍是以一敌多，将所有敌手镇杀当场。
赵夕看着自己至今不过百的真气窍穴，暗道任重道远。
他可是要开辟出三百六十五道窍穴，合周天之数。
因为他还听过一句话，周天圆满，金身自成。
如果有人开辟出周天窍穴，对于突破武神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
这一日。
赵夕与往常一样潜入靖武司，窃玉偷香。
已经习惯了留门的宫珂很快就被蒙上了眼睛，熟悉的气息覆盖周身，各自喘着粗气的两人良久才平静下来。
“你得离开了。”
宫珂颇为不舍地抚摸着赵夕的脸。
这张脸不算特别英俊，却带给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赵夕心中一凛：“怎么了？”
宫珂道：“巨鲸帮派人来接走了宣明，巨鲸武神打算以自己作为仪式中的一环，承受因果反噬，帮助宣明来推演你的信息和位置。”
赵夕嘴角一扯。
“还能这样？”
“天机不可测算贵人，但是若有贵人相助，天机师就又没有那么忌惮了。这也是为何玄龟上人要留在京城的缘故，他受大夏皇帝庇护，靠着大夏国运挡住了不少灾劫。”
宫珂解释道。
赵夕一脸怜惜道：“辛苦你为我打探这些消息了。”
宫珂笑道：“没费什么功夫，叶师弟见我对天机术有兴趣，主动去宣明那儿套了不少信息出来。”
赵夕为叶师弟默哀片刻，而后问道：
“有没有办法拦住他？”
宫珂想了想，说道：“宣明身边有孙老保护，即便你我合力，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也不一定能越过孙老擒下他。而且这一次巨鲸武神似乎对你势在必得，万一他在路上反向设伏，你我就自投罗网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开云州，避上一避。”
赵夕沉吟片刻，忍不住拥紧了宫珂，才问道：
“你觉得我可以去哪儿？”
宫珂似是能感受到赵夕对她的不舍，哪怕早已做好心理建设，仍是忍不住有些伤感。
“你去海外吧。”
“大夏九州，能够助伱修行的地方早已被人占据，以你现在的实力，人家也不可能不查你的来历，唯有海外广阔天地，虽然人烟稀少，灵气不显。
但大海辽阔，时有灵岛出现，我听说就有人占据灵岛，自成一国，修成真人武神，又结成联盟，实力只是稍逊大夏。”
“而且他们人员混杂，对于外来人士比较友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同样拥有人杰潜龙榜，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人榜。”
“原本你修行魔功，是不可能有机会登上大夏人榜，但海外却不忌讳这个，只要你符合资格，便能上榜。”
“唯有名列人榜，才能得到仙宫令牌，进入真正的修行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