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牺牲
“想必你也能明白，异常生物也是会学习的。
虽然它们从诞生开始就为了猎杀人类而存在，没人知道它们是为了什么。
但是智慧型和特殊型的划分就足以说明一切。
异常生物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吃人，但是以这条为主线的分支上，不同的异常生物会有不同的方式。
这就是它们学习的过程。
‘虐杀’学习了，他在和我朝夕相处中，学会了人类的情感。
他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一个生下来就是为了杀戮的生物，和冰冷的机器有什么区别？”
沈九歌全身剧烈发抖，脸上裂开了六个缝隙。
“没有意义，那就自己创造意义。
‘虐杀’开始畅享自己是人类，如果自己是人类会怎么做？让自己保持人类的思考方式，并不断询问我来学习。
代入过深之后，它真的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变成人，体验人类丰富的一切，而不是只知道杀人吃人的冰冷机器。
终于有一天，他明白了人类群居的意义。
人类是群居动物，不像他们异常生物，虽然存在同伴，但是每个独立的个体也会过得很好。”
“这……”沈九歌的身体陷入了眼睛微张，两个意识控制又不完全控制的状态，“可我也有遇到过对同伴很好的异常生物。”
他想起了最早认识的彼得，那个时候对方误以为自己成为了异常生物，甚至愿意分享食物。
“你能保证他们没有学习吗？”
沈九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对啊，彼得是智慧型，甚至还在学校当老师，人类的感情他至少需要了解一些才能伪装的像。
对同伴好，何尝不是在模仿人类之间的客套呢？
“学习了人类的情感，‘虐杀’还学习了人类之间的阶层关系，以及秩序的重要性。
所以，在社会中出现有人对我的形象感到害怕，甚至在怀疑一个怪物是否可以当掌权者的时候，它的内心动摇了。
它又意识到，想成为人类是远远不够的，自己异常生物的本质就注定无法变成人类。”
小九再次没忍住从沈九歌的身体跑了出来，满脸写着“不相信”。
“在市民们的恐惧、蒋和怡的威胁以及自我的怀疑之中，‘虐杀’认了……
它认命了。
自己的死可以让最后一点不稳定消除，可以让总队不对西北六省采取措施，而它自己……
不论死不死，都是异常生物，都只能是异常生物的身份。
自己终究不过是个骨子里带着杀人和吃人的怪物。”
小九瘫坐在墙根，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
是啊，不知不觉中它也学会了。
学会了震惊，学会了恐惧。
太像了。
“虐杀”和自己太像了。
只不过自己是通过异能先行了解了人类，后来开始慢慢学习。
而“虐杀”是从诞生之初开始就在学习，甚至可以说，“虐杀”比它更好学。
从自己一开始创造这个虚假的世界开始，它就已经想过自己的结局了。
杀死母体，那作为子体的自己想来也是必死无疑。
它的本意就是希望自己能在这个过程中领悟到人类的真谛，可“虐杀”的现实给了它一个沉重的打击。
叶文枭看向小九的目光意味深长：“所以，‘虐杀’最后和我达成了共识，选择了让蒋和怡结束自己的生命。
借此换来了我坐稳西北的位置，和总队分开自治，安稳发展。”
沈九歌呆呆地站在意识世界，想起了陆修竹叫自己来这里时的目的。
现在怕是已经达到了。
这一关，对于小九来说是个坎，还不是个小坎。
问心往往是最难的，要不然那些修仙小说里怎么会出现一个心魔，心魔不破，实力就提升不了。
沈九歌试着重新要回身体控制权。
很轻松，小九没有任何阻拦，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
“所以，这就是你不再是共生者的全过程。”
“是的。”
沈九歌上下打量着叶文枭，试探道：“他们并不知道，对吗？”
叶文枭点点头，默认了答案。
吴麟奇和龙世世并不知道叶文枭已经没了共生体，但凡是知道也不会拖到现在。
他们一直顾忌的，只怕也就只能是“虐杀”了。
沈九歌合上窗户，拉上窗帘：“你说的，你和我想的一样，是什么意思？”
叶文枭拿起水杯，杯面上已经不冒热气了：“在之前，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也和吴麟奇和龙世世一样。
辛辛苦苦巩固下来的地盘，怎么可能说让就让。
但现在，他们的目的不一样了。
吴麟奇和龙世世想要在这盘地盘上当土皇帝，成为说一不二的存在。
为此他们甚至不讲后果地杀人，甚至单纯只是因为不认识他们。
与其让他们坏了自己一路打造的好名声，倒不如让他们维持着先驱者的身份就这样牺牲。”
“合理，想要让这里继续安稳下去，这两个阻碍者肯定是要拔掉的。”沈九歌颔首表示赞同。
“不只是他们两个。”叶文枭语出惊人道，“我也得死。”
沈九歌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向叶文枭。
“道理是一样的，大部分市民们并不清楚吴麟奇和龙世世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思考方式。
在他们眼中，这两个人是跟随我一起维护西北六省和平的大功臣。
如果这两个人突然死了，而我却活着好好的，并加入了总队的麾下，后果可想而知。
要想稳固局面，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三个一起死，西北六省群龙无首，这就必须需要一个强大的领导者继续带领他们。
毕竟西北拔尖的异能者没几个，他们不敢站出来承担下这个重担，万一遇到自己处理不了的异常事件，那就真的只能硬着头皮死战。
这时，总队就是个很好的选择。
虽然不是自己人，至少他们真的是为了华夏的稳定在行动，并且整体异能者的水平也要比我们超自然现象网站强大不少。”
沈九歌的内心陷入挣扎，他没忘记叶良池离开病房前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半晌，他对着叶文枭一字一句道，
“那叶良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