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杀一儆百
抛下身后那蒋二黑被堵住嘴也能听到的沉闷惨叫，明霜骑上白山回了山谷内。
凌恪一直默默跟在她背后，直到明霜回去坐在池边发呆，才过来陪她一起对坐。
他忽然道：“那些人，还会生事。”
明霜疲倦地点头：“我知道。”
“若你不忍，就由我出手。”
明霜浅笑着摇头，凌恪误会她是为这几个人的处置心烦，可若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她望着天边皎月，轻声问：“若我做的事会倒反天罡触怒神明，对自己又并没什么好处，甚至是螳臂当车，你会劝阻我吗？”
凌恪望着她的眼眸，里面似有千种忧愁，又有千种决意。
他道：“那要看你，希不希望我来劝你。”
明霜收回目光转而看他：“若我一意孤行？”
“我便誓死追随。”
“若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便舍命陪君子。”
明霜笑了：“一言为定。”
凌恪伸出尾指，轻轻勾住她的，晃了晃：“一言为定。”
洞天谷外，那蒋二黑被秀英抽了足有四十来鞭，打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又绳子堵了嘴叫不出来，连双目都瞪得暴凸了。
秀英出了气，也累了，刚想停手，身后更多跟蒋二黑有怨仇的人还意犹未尽：
“秀英！这就完事，也太便宜他了！”
“好不容易有这机会，别轻饶了他。”
“你累了，让俺来——”
跟蒋二黑一伙的连忙拦着：“仙姑可没让旁人打！”
因顾虑着明霜的命令，后来者终究没敢上前，秀英歇了一阵，又抖擞精神抽了二十鞭，直到蒋二黑奄奄一息，她怕抽死了人仙姑不高兴，才罢了手。
当晚，蒋二黑同村的庄头和几家恶霸便都聚在蒋家，围着只剩一口气的蒋二黑小声密谋。
庄头先道：“看今天的情况，这个带咱们到此的丫头，是不跟咱们体面人一条心的，只会笼络那些贱奴，下手又狠，说不准哪天就要打死我们。”
另一家当家的叫李胖子，他唉声叹气道：“以后咱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到了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最后一家当家叫鲁三：“那倒也未必，既然与世隔绝，那咱们即使干出点啥事，也是没人管的。”
李胖子还没听懂：“咋没人管，那仙姑不是就管得厉害吗？”
庄头已明白了：“你是说，”他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手势，“把那个小丫头做了，今后这里还归咱们说了算？”
李胖子吓得一缩头：“那是仙姑，可是有法力的，咱们咋能对付得了呢？”
鲁三狞笑：“今日你们也都看在眼里，那两个人只会扔符纸结结冰、放放电之类的，也弄不死人，咱们只要趁他们睡着摸进谷里，把人捆了，嘴堵住，那他们的本事再大，也施展不出来了！”
李胖子还迟疑：“但这里与外界不通，没了他们买货送进来，以后咋活？”
庄头搓着手，眼里冒出贪婪的光：“要是不通，他们咋进来的？肯定是有什么障眼法罢了，等捆了他们，一顿拷打问出来，再把他们用的符纸搜出来对付那些穷鬼，那以后这里就是咱的天下，那些粮食、牛羊、土地人口，都归咱们受用了！”
鲁三吞了口吐沫：“说得是，到时我跟着您，鞍前马后。”
庄头得意地笑：“咱们同享富贵！”
李胖子终于也被说动了：“那，那我也跟着您们一起干！”
庄头扫视一圈周围这几家的人，看看已经不中用的蒋二黑，再看看那些没了主心骨的蒋家其余人：“你们也跟着一起，谁今晚立的功劳大，谁今后就在蒋家说了算。”
当下分配任务，将白天用过的那些斗殴的家伙什又拿起来，个个黑布蒙了面孔，就往山谷之内摸去。
越是接近谷口另一端，越是人人噤声，蹑手蹑脚的前行。
眼看就要到了，突然队伍里有三个人暴起，跟兔子似的窜了出去，一边往里跑一边大声喊：
“仙姑——有人造反啦——”
“造反啦——”
“仙姑——救命啊——”
声音是两男一女，正是白天跟庄头等结了仇的张钉儿、秀英和二井，他们心里景仰着给受欺压的庄奴们作主的越明霜，躲在墙角见这几家的人聚到一起，就心知准没好事，偷偷混在蒋家的人里，跟着溜了进来。
此时不喊，更待何时？
庄头气急败坏，一边带众追赶，一边吼道：“弄死他们！”
张钉儿之前推着另两人跑，自己落在最后，他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胸腔里扑通扑通狂跳，也不知被仙姑救下来的这条命，今日要是为她死了，值与不值？
身后劲风袭来，张钉儿下意识地回头，就见一把扬起的锄头冲着他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他吓得脚下一软，倒正好避过了，但是更多人转眼就追到了近前，十来把镰刀和锄头被月光映得雪亮，寒光闪在他脸上，张钉儿心中大叫一声：吾命休矣——
他闭上眼睛等死，却迟迟没等到，只听得面前一叠连声的惨叫，随后又是一串重物落地的声音。
张钉儿小心翼翼睁开眼，见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那群人躺了一地，秀英和二井跑过来把他扶起，而他的面前，是那位仙子的背影。
明霜白衣持剑，衣袂被夜风吹得飘飘欲仙。
她的声音如冰雪般清冷：“你们，是来找死的？”
后面的庄头等人见事情败露，又吓得转身往回跑，早被凌恪追上去挨个挑了脚筋拖回来。
明霜缓缓在这些哀鸿遍野的伤兵中间行走，眼中不见丝毫波动。
秀英激愤的冲上来，把她们几个听到的这些人密谋，通通讲了一遍。
明霜点头，对她露出微笑：“多谢你们了，往后，也请替我多看着些。”
秀英激动的点头。
第二天，谷外这些人原本所在的那一处聚居地之外，立起了十几根木桩。
每根木桩上，都挂着一颗人头——当夜作乱的罪魁祸首的人头。
杀一儆百。
而张钉儿他们，则被明霜任命为临时巡卫，负责按明霜的要求在流民中招揽人手，依她立下的法度管理治安，看管那些从犯们每日劳作。
自此，洞天谷外，秩序初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