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收买，威胁
见他的言辞泼水不进，灵官神脸上，忽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
祂转开了话题，问道：“汝可知道吾生前姓什么？”
宁宸心中一动：“自然是姓徐。”
“是了，那宝应县令乃吾同宗子侄。”徐灵官点了点头，坦然道，“吾生前为朝廷大将，战大妖力竭而死，上神感念吾忠勇，遂许以灵官之位，受人间烟火信力，代达天听，沟通人神。”
几乎所有的凡界下神都是如此而来。
不过，祂竟如此坦荡相陈，宁宸料想必有后话。
祂顿了顿，突然道：“汝猜的不错，那萧十三的确不是被赤鸦烧死，而是为他人所杀汝可知原因？”
宁宸一怔，淡然道：“多少有些揣测，但不知对还是不对。”
“说说看。”徐灵官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那萧十三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或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背后之人，只得以妖物之名将其杀之。”
“说下去。”
“我想他的死，跟再前的‘猫鬼’一案有些关联”
徐灵官面色一沉，冷冷道：“可惜，汝想得未免太多。”
是我想得太多么？
宁宸心头冷笑，这先后相接的两个案子，都与萧家有关，同样都采用了“李代桃僵”的手法，只须坐实其中一个，说是跟另一个没有关联，怕是傻子也不信了。
“那晚被杀的貘妖也是其中一环吧？”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不是!”
徐灵官断然道：“其实，那萧十三就是一鸡鸣狗盗，为害一方乡邻的人渣，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的好事一桩，汝无须挂怀。”
想起那日众人的风评，这话宁宸倒也相信。
但是
他心头一热，恼火道：“以一己之意，就要定人生死，是不是太过有失公正？”
徐灵官眯眼看着他，冷笑道：“以一人之不公正，换宝应县万千人之公正，有何不可。”
宁宸默然。
尽管面露不平之色，但在心底，他也不得不承认，灵官神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杀一人而令众人安宁，好像也不算太坏的选择。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不是一个很有圣母情节的人。
沉默片刻，他勉强道：“所以案子就这样结了？”
“不然呢？”徐灵官反问道。
停顿片刻，祂缓声道：“在汝之前，吾曾帮助好几名修士安然渡过杀劫，从未差错，所以今后断不可忤逆吾之派遣，对汝，才是最大的好处。”
祂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这算什么，收买，警告，威胁？
心中一团火，腾地就蹿了出来，好在爆发前的一瞬，还是被他强制堵在了胸腔。
何必呢！
若要与祂斗，就算自己能勉力一试，但与祂身后的天界相斗，完全就是死路一条啊。
自己还在杀妖渡劫的苟道阶段呢。
忍一时海阔天空吧！
只一转念，宁宸便已神色如常。
对他面上表情的变化，徐灵官似乎很满意，道：“对了，当时在五显庙发生了什么，那只赤鸦，连大妖都算不上，怎会引来如此大的天雷？”
“那鸟自然算不上大妖，可正好来了个碧落海的魔子。”
宁宸将自己与范离交手的事简单讲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难怪了。”徐灵官点了点头，呵呵一笑道，“那便不是雷劫，是雷击了，汝也只是气运不佳，被波及到了而已。”
宁宸平静道：“也许吧。”
那天具体发生的事，身为神祗的祂竟也不知，看样子，捉妖师跟这些下神的关联，也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那般紧密啊！
他若有所思。
徐灵官看着他，也是若有所思。
“神君若没有其他的吩咐，我这就要告辞了。”这样的气氛之下，宁宸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他微微弯了弯腰，勉强向祂行了一礼，就要转身离开。
“慢着！”
徐灵官伸手止住了他，冷冷道：“待吾处理完这里的事，汝再走也不迟。”
宁宸忽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九公祖孙还在屋里，他们是妖，灵官神当此发威，这尼玛是要表演杀鸡儆猴，还是要催自己快点递上投名状呢？
“老狐，本灵官在此，还不快快现形受死。”
神祗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威严，就像疾风穿过秋日的枯草，让藏匿其中的妖物，根本无力生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没有任何停顿。
房门打开，一袭青袍的苏九公缓步走了出来。
神情淡然，却又隐隐现出几分忧虑之意。
他慢慢走到小院中央，面对徐灵官，行了一个大礼，道：“小老苏九，不知神君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藏匿得如此之好，不愧为金妖级别的妖物，修狐道已过五百年了吧。”
“神君明鉴。”
徐灵官哂笑一声，悠然道：“可惜妖终究是妖，哪及得上万物灵长的人，汝这五百年，怕也抵不上玄界的百年修行吧。”
苏九公默然。
徐灵官盯着他，道：“知道这些年来，吾没有捉拿汝么？”
苏九公躬身道：“神君宽仁大德。”
“大德有，宽仁却是未必。”徐灵官笑道，“吾只是有些好奇，汝一百年狐妖，从山野来到这人间之地，意欲何为。”
“请神君明鉴”
“等等，还有一只小狐妖呢？”
苏九公摇摇头，道：“若神君罚罪，罪在小老一人，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尘世之事，什么都不懂，请神君放过她吧！”
灵官神君并不理会，右手印出一法诀，轻叱道：“去，将小的拖出来。”
一语毕，祂身前的四小童，有如御风而行的风筝一般，飘飘忽忽地飞了起来，看似极慢，其实极快，只一转眼，便消失在房子里面。
宁宸感觉自己分明看到了几个纸片剪成的小人。
旋即，房中传来阿紫的惊呼。
他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
苏九公自是脸色大变，待要出言相求，只见阿紫已被四小童脚不沾地地带了出来，呼声未歇，又自空中跌落而下，摔倒在了尘土之中。
一张小脸，半掩在满头乱发后面，更显苍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