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替身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冷冽的声音响起。
空荡的庭院没有任何人，只有凛孑然一身，他撑着手臂坐在离残月很近的房檐边缘。
突然的声音吓得北怜打了一个激灵。眼前的场景让他十分意外。
按照他记忆中的情报，第一神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才对，而且他是确认了他已经入睡了才来的……
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才可以这样随意穿梭其他神子的异境。
这虽然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无解的谜，如果雨亦有了他一样的能力，应该也可以跟他一样随意穿梭。
北怜摸摸头发，有点苦恼，实在记不住当时具体的剧情了。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动，之前的记忆也多数模糊进了这个世界里。
总之，现在确认了雨亦是他的重要之人，他就要尽力确保她不能轻易死掉。
可是——虽然原书里祭品少女这个角色没有被带去审判，确实有另外一位被带去审判的角色，最可恶的是，那里的记忆断片了。
只模糊记得那个角色被第一神子囚禁了一段时间，结局是被吃了心脏还是直接死了，因为那个角色是个炮灰，他也记不清楚了。
“您好。”北怜强装淡定，礼貌打招呼。
毕竟这可不是随便串门，这相当于是直接入室抢劫的级别了，第一神子也绝不像珑玲那么纯真善良。
本来只是想先以礼貌开口，下一秒他却被狠狠地掐住了脖子，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
看似实体的手臂却看不到形状，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呼吸，庭院里的冰冷空气仿佛咸涩海水冲入鼻腔。北怜想用梦境干扰阻止，但无奈对方更胜一筹，他的意识似乎在一点点消失。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连那个白色身影也越来越远……
啊？他不会要死在这里了吧？
那他之前的辛苦岂不是等于喂狗了？
一瞬间，北怜的意识里仿佛万花筒景象争相上映，无数记忆组成的灯笼交错飞行，灯火交错中，其中一盏里，歌兰的面孔模糊不清，雀青的笑容也在一丝丝溶解：
“这个灰头土脸的小鬼，”歌兰拎起一个男孩，丢给对面穿着轻飘飘短上衣的青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雀青又把男孩扔回去，打哈欠的声音也清晰可闻：“所以你就丢给我？”
歌兰不耐烦道：“你不是缺一个打下手的么？就把他带去好了。他在这人类世界可活不下去。”
雀青瞥了一眼那个瘦成骨架，看不清容貌的孩童。
干瘪瘪的，一双眼睛因为疲惫和饥饿而早已失去了光芒，不知道是歌兰从哪里捡来的小老鼠，连头发都乱糟糟的，仿佛一个异色鸟窝。
雀青依然提不起兴趣：“那你拿什么跟我换？你的情缘吗？”
歌兰一听，非常不满：“你怎么事事都提报酬啊？”
……
景象不断破碎，灯笼里的灯火忽暗忽亮，闪烁到眼睛无法睁开。
难道这是走马灯？
逐渐失去意识的过程中，北怜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记忆之海，打开了好久不曾回望的记忆匣子。
下一秒，那只无形之手突然松开了，北怜落回地上，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来。
静谧之中好像传来了谁的轻声叹息。
“看来第一大人心情不太好？”
北怜抹了抹眼睛，平常鸢尾花般的漂亮眼睛现在十分湿润，像一汪飘满花瓣的泉水。
别看这位第一神子弱不禁风的模样，无语，那强劲的力道，别说他的眼泪了，鼻涕都快被他勒出来了！
他来这里之后，从来就没有掉过眼泪！
怎么能让这个场景成为他第一次落泪的场景呢？
而且不夸张地说，他刚才应该的确是快死了，都看到走马灯了！！
毕竟歌兰那个大叔……
罪魁祸首的神子只是坐在房檐边上，不发一言，月下的身影苍白透明，毫不在意北怜的生死。
“如果你是来找她，她不在。”
虽然没提到名字，但是指代的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您怎么——”北怜惊讶地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因为咳嗽了太久声音有点沙哑，“我可并没有说要找她。”
“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凛不看他，也不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如果是珑玲拜托你来，你可以告诉他，审判结束了。”
……所以说这是他自愿的啊！
只不过后半句的惊天爆雷，连一向玩味没有正经的神子也终于变得凝重起来。
“您说的，审判结束了是指？”
“字面意思。”
北怜愣在原地。
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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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簇大簇的花球随着瀑布飞流而下，喷洒出花瓣清新甜美的独有香气。
近日无人造访的茶室，一只浑圆可爱的小青蛙推门而入。
而另一边，一双淡漠的眼睛仔仔细细端详着如梦如幻的巨树，却完全没被它的缤纷浪漫所震撼。浅茶色的眼珠只为了观察它的存在而转动。
鹿灵轻盈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阳光投射下，小小的鹿角闪着金色光泽，她对于来往穿梭于结缘树的生灵们并不感兴趣。
终于找了一个较为干净舒适的地方，她为自己铺上了一个坐垫，便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在苦思冥想。
不一会儿，白纸上便显现出许多奇妙明丽的线条，这些线条不断交织，直到结缘树即将跃然纸上时——鹿灵所享受的个人时光被沉重的脚步声打乱。
身为鹿灵，哪怕是化身为人类外貌却并不出众，但她的冷淡气质却是独有一份，所以经常会有人找她麻烦，而她也早已习以为常。
“你还要跟我多久？”鹿灵冷静发问，从草地起身，似乎失去了写生的兴致。
银发犬灵被这一声不可爱的问候噎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窘迫至极。
“谢谢你上次保护我，”鹿灵说。
她看向银发犬灵，眼神里的感谢很真挚，似乎并不讨厌他，又或许是根本没把他放进过眼里。
她轻垂眼睛，偶尔飘落的粉紫树叶在两人之间徘徊，“不过你如果喜欢我，那还是放弃吧。”
银星一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热血冲头，同时气不打一处来：“谁说我喜欢你了？！”
连银色长发也因为主人的愤怒而炸了起来，金色眼瞳噌噌噌冒着不明之火。
“是吗？那就好，”鹿灵对他礼貌一笑，“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扔下重磅炸弹后，鹿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谁没有喜欢的人啊！”银星气死，在她身后大声说道，“你别误会了啊，我喜欢的人可是神女！”
他早就知道这个什么鬼结缘树不是什么好地方！
未夜喜欢的地方都不会是好地方！晦气！
骂骂咧咧，银星口不择言，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在冷淡鹿灵面前要回面子。
谁知，本来已经走远的鹿灵少女突然又走了回来，似乎对他刚才的发言颇感兴趣。
“是这样吗？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她蜜色眼睛里流露出了跟刚才不一样的温和，“其实，正好我喜欢的人是神子大人。”
银星愣了。“……啊？”
“这几天看神子大人一直一个人，但听说今天神女回来了。”鹿灵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虽然不是个好时机……”
“但是我们可以合作，我的名字叫旭，你呢？”鹿灵少女主动向银星伸出手。
那张从初次见面时就一直平静冷淡的脸上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如同被春风吹开的柔软花瓣，眼前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一切，也仿佛可以带走犬灵的呼吸。
即使这个微笑并不是为了他才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