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我不是机器
铃兰看着缓缓移动的秒针。那根细长的红色荧光针跳动着，越过正上方的刻度点，周围的路灯瞬间关闭，紧接着天空像是打开的摄影灯般明亮起来。
“好假”铃兰抬头看着漫天的迷雾“这里的人真的愿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吗？”
那厚厚的云雾将一切真相隐藏其中，雾遮住眼睛，同时也将所有人罩在底下。这是温房，也是牢房。
“铃兰”普兰德拉住铃兰的手“走吧，帕米埃先生有事想跟你商量”她说着大步走着，铃兰同她一起混入人流。
帕米埃蹲在一条巷子旁，他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小巷，里面似乎有无数只眼睛，正死死盯着阴暗巷道外的世界。
“帕米埃大人，在发什么呆呢？”普兰德亲昵地帮帕米埃梳着后背的长毛“关于那个家伙的事情，要跟铃兰说吗？”
帕米埃看看普兰德，转头盯着铃兰“铃兰，你想知道那些「电子脑袋」是什么吗？”
“嗯”铃兰将手背在身后，她点点脑袋“他们，真的有灵魂吗？”
帕米埃本以为铃兰会问那些「电子脑袋」为什么攻击他们，但现在看来，铃兰根本就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她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什么，但帕米埃不能确认铃兰究竟是怎样想的。
“他们如果死了，是真的会死掉吗？”
普兰德推着帕米埃的后背，示意他赶快给出答案“她右手的符文，在发光”她小声提醒着帕米埃“快给点答案。”
铃兰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挡住似的一片死灰，眸子映着黑色的火光“他们跟我们一样吗？”
帕米埃站起身，高大的身体几乎挡住了整个巷子“他们，你所看到的这些。他们没有灵魂，但是…有个家伙有。”
铃兰顺着帕米埃的目光缓缓看向身后挂着的监控。监控的指示灯闪烁着缓缓转向对侧公路旁的小巷子。
铃兰看着摄像头，转身横穿满是车流的马路。
“铃兰！普兰德，快去追！”帕米埃直接窜上车顶，他撞开一辆挡路的面包车直挺挺闯进巷子“铃兰，快回来！”
所有摄像头都缓缓转向巷子的深处，铃兰看着摆在地上的电视机，液晶显示屏上缓缓显现出一行文字，外加一个向左的标志。
“帕米埃大人，铃兰朝左边去了”普兰德站在电线杆上，双脚踩着电缆“我先去拦住她！”
帕米埃冲进左侧的巷口，一脚踢翻显示屏“别想把她带走！”他骂着狠狠踩碎那显示屏。
巷子里一片昏暗，湿漉漉的地面和墙壁上爬着苔藓，一切似乎都那么肮脏。铃兰踩着污黑的泥水一路狂奔。
「想知道真相吗？」
「一切都那么真实，人心却那么虚伪。」
「你恨吗，还是爱？」
铃兰看着那些显示器上的文字，她在路口转着圈，一切都像梦一样。她冲进一条更加黑暗的小路，里面似乎有个红色的小光点，正一闪一闪地诱惑着她。
“铃兰！”
铃兰身后传来帕米埃的声音，她不想理会，她要自己找到真相，她不想被任何人领着。
“铃兰，快回来！”
曾经那些虚伪的关爱铃兰的人，他们总是教导铃兰要听话，就算铃兰足够聪明，也不能做父母不喜欢的事情。
“铃兰！”
所有的朋友只是把她当作笑话，背地里羞辱她，嘲笑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帕米埃的脚步越来越近。
既然一切都是随机的，那为什么世界非要对她如此不公？那些同样遭遇的人又该如何去安慰？
『脆弱的人就该待在墙里』
空荡荡的空间中心是一台电视机，电视机里显示着十个小字。铃兰走到电视机前，她看着电视机默不作声。
“铃兰，我知道你很困惑。”
“我当然困惑”铃兰背对着帕米埃，她右臂上的符文闪着金色的微光“为什么所有人都想牵着我，我不是机器。”
帕米埃后退一步，普兰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别后退，你知道的”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把折叠刀“你不想铃兰像她一样吧，好好想想。”
“他们是什么？”
帕米埃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这些被操控的机器有没有智慧，或者说「灵魂」。
“我，和他们一样”铃兰看着自己的右手“被人操控着，被随意摆弄。”
帕米埃感觉脚下的水泥有些温热“铃兰，你要知道…”
普兰德狠狠用刀背砸在帕米埃的脑袋上“她要的是答案，不是说教！”她说着将刀收进袖子里“铃兰，我来告诉你吧。”
铃兰看着普兰德，她淡蓝色的眼睛在昏暗里发着幽光。她犹豫着，选择相信普兰德，她看着普兰德走到自己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脸颊。
“机器与你的不同在于，你选择自己，而他们，选择规则。他们否定规则，但也始终把自己框定在规则当中。”
铃兰看着普兰德的眼睛“我？”
“我们，我知道你想自己找到答案，那就相信自己的直觉吧，你的选择比我能给你的建议更加重要”普兰德说着亲吻铃兰的面颊“我相信你，去找到答案吧，就像你相信自己的「情感」一样。”
一阵阴冷的风从铃兰身后吹起，她猛地将普兰德扑倒，身后快速飞来的钢筋死死扎在帕米埃的脚边。
“铃兰，普兰德，快过来！”帕米埃冲上前，用身体挡住两人“滚出来，你这个愚蠢的电脑袋！”
『我会来的，帕米埃，就像你一次次想要干掉我一样』
电视屏幕上的字节跳动着，空间的深处缓缓闪起几个红色的光点。
『我看着你，我也看着所有人。我是为了他们好，我是在保护他们。他们就该待在这里。』
“胡言，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接受不了外面的世界！”帕米埃对着屏幕怒吼。
屏幕闪烁着继续跳出字节。
『铃兰，她也应该待在这里，这里才适合她』
铃兰没等字节跳完，一脚踢翻了电视机“别想困住我。”她抬手砸下，将屏幕硬生生捶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