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面包是面包，沈泽是沈泽

    一片高低不齐的民房，青石踏板，巷子里透出沉重的潮气，泥土的腥气，他踩着水洼穿进去，一股灰气从里面飘过来。

    火光映映出一方的天，周林逸停住脚，视线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低垂着头，往火盆里不停地烧着纸，门口贴着的白联卷起一边在风中摇曳，周围却静地有些可怕。

    他站定看着，看了好几分钟，见她一直机械的往盆里烧纸钱，他又侧看了下他站的位置门口处的门牌号，心里十分笃定了这个女人就是谢明的母亲。

    他之前只知道谢明是单亲家庭，条件不好。现在才知道有多糟糕。谢明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谢明突然离世，那无疑是塌了天。

    他站在风中好一会儿，提腿轻轻走过去，蹲在她的旁边拿起旁边的黄纸扔进火里。

    “阿姨，我是谢明的朋友。”

    风声穿堂过，过了好久，她才缓缓抬起脸，映入眼帘一张苍老憔悴的脸，看着更像是垂暮之人。

    “阿姨，我来看看他。”他又说了一遍。

    他很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他不敢问出口。

    “小明很乖的，很乖的。要是那天我不让他出去，也许他就不会出事了。”

    她自言自语并不搭话周林逸，似乎眼泪已经哭干，此时再也流不出半分，那眼神极其空洞，宛若一尊无主孤魂。

    “对不起。”

    他冷冷吸了几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这才起身朝前走去，心中的情绪搅成一团让他头痛欲裂。等他回过神，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哪去了，一时辨不清方向。

    这里都是私房，周林逸眯着眼，仿佛看见了水光，前面有个水塘。

    他是个方向感极差的人，要是继续走，还不知道得绕多久。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转头差点没把他吓出毛病。

    面前十米处，沈泽就站在墙角，周林逸不知道他在那多久了，他稳住心神，言语十分戾气，拳头捏的咯吱响，忍住想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你怎么在这？”

    周林逸眼神厌恶，语气冷淡：“你不会一直在跟踪我？想在那老头子面前露脸，你是算盘打错对象了。我和那老头子关系还没你这拖油瓶好。”

    他越说感觉胸口一团火要炸了，他继续一个出气口。

    “不是。”

    沈泽神情如常，眼眸微垂，所有情绪隐藏之下。

    切，不是什么不是，咋怎么装也掩饰不了你的目的，周林逸撇开眼提腿往前走，在与他擦身而过之时，沈泽拉住他的衣袖。

    周林逸刚要发火，手心里多了样软乎乎的东西，错愕间低头往手心一看居然是块面包。

    “这私房都建的很密，路口都一样，你找不着路很正常。你在前面一直左转直走就可以出去了。”

    沈泽并不等他回答转身向右边走去。

    “这人什么毛病？”周林逸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黑暗中没影了。

    他伸手就要把面包扔掉，手举到半空中，肚子配合的叫了起来。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今天他可谓是滴米未进。

    “算了，他是他，面包是面包。可不能替小人背了黑锅。”

    他收回手往前走，刚打开面包往嘴里没塞几口，脚下突然一落空，他踩进水洼一滑整个人扔进前面的水沟了去了！

    “沈泽！”

    沈泽走过刚刚周林逸走过的地方，敲了敲紧闭地大门，过了良久，门缓缓打开。他把手中的袋子往前一递，“欣姨，吃点东西。”

    这边周林逸磨难地回了家，刚踏进门口，等在屋内的周显文和张婉看着他一身的泥垢，嘴里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林逸，你怎么了，天凉，快擦擦，别感冒了。” 张婉赶紧给他拿毛巾，一脸心疼。

    “掉沟了。”越说这个越气，这沈泽指得什么破路，黑灯瞎火，害得他脚下一滑，掉水坑了。

    他这样子，拦了好几个出租车都不敢收他，无奈顶着一身淌水厚衣服走回来。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像什么话。”

    周林逸身上滴着水，呛声道：“您觉得我不像话，当初何不由着我被退学？”

    “你这是什么话，老子教训小子天经地义，我供你吃供你喝，管你还出错了吗？”

    周林逸突然插话打断他：“谢明死了。”

    “谁？” 周显文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愣了一秒。

    周林逸满腔怒意毫不遮掩，他站在台阶上，朝他吼道：“对你来说他当然谁也不是，您只不过轻轻松松就断送了他的学业，您不知道的是他救了你儿子的命，不然，您现在还有机会在这里教训我吗？”

    周显文听他一说更生气了，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指着他鼻子：“你的命都是老子给的。”

    周林逸的脾气十足遗传了周显文，父子俩只要处在一个地方就会夹枪带炮。周林逸见他丝毫没有一点动容，也不想在这里和他继续争论。

    他可不认为周显文等在这是在这教训他。

    以前周显文什么时候晚上回过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