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儋州京报
范娴往嘴里塞了个葡萄,翻开范思辙递过来的报纸。
只见那澹泊京报的头版头条上写着:
【各位京都报友,中午好。今天是庆历四年五月初六。
昨天下午申时,京都牛栏街发生恶性刺杀事件,造成严重伤亡。
据笔者了解,牛栏街是通往文化艺术发达地带的流晶河的主要路段,平时治安状况较为恶劣,经常发生争执打斗事件,上次打斗事件发生在半月前,吏部尚书郭攸之之子、宫中编撰郭宝坤被人深夜殴打至重伤,至今未愈。但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械斗尚属首次。
据知情人士透露,械斗双方为北齐八品高手程巨树与司南伯户部侍郎范建之女、监察院提司范娴。
发生时范娴赶赴二皇子宴会,与二皇子在牛栏街会面,程巨树与两名女剑客突现刺杀,范娴为护二皇子重伤,当场击杀剑客与程巨树。
范娴忠君爱国拳拳之心感人肺腑,得此巾帼良臣乃我大庆之幸也!
目前,京都府与监察院已联合开展调查。】
这“新闻”写的有新闻有散文的,范娴失笑。
另外在本页的京都官员专栏又书:
【今天上午,监察院一处主办朱格撤职查办。】
“要不要再多写几句?”范思辙激动问道。
“不必,字越少事儿越大嘛。这样才能引人遐想。”范娴笑眯眯继续翻报。
范思辙却遮遮掩掩起来,想要动手来拦:“诶呀,姐,后面就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就没必要看了呗。”
孩子静悄悄,必定要作妖。
范娴眯着眼睛打量两眼范思辙又继续查看报纸。
嚯。
这头版头条的背面就写着范娴与二皇子的风流韵事呢!
“范思辙,你以为把这条写在夹缝里头,我就看不见啦?”
范若若闻言也翻了过去,嗔怪道:“范思辙,立刻改了,这样的话姐夫看到了要伤心的!”
范思辙嘟嘟囔囔的挠头:“哎呀,有八卦才有人乐意看嘛。”
“那就改成姐跟姐夫的。”范若若皱着眉头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继续认真查看报纸有什么关于姐姐的不好言论。
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范思辙离开去刊印报纸,若若心疼的看着范娴的右胳膊。
“姐这么厉害,怎么伤得这么重。”
范娴吃了颗葡萄觉得甜,于是顺手抛给了隔壁床塌的滕紫京。
“好啦,这算什么伤啊,皮肉苦罢了。而且今日若不是伤这么重,明日…恐怕就是要丢命了。”
王启年也在一旁笑眯眯地谄媚着:“大人机智啊,把二皇子也拖下水,不仅这京都上上下下认真查这案子,而且此案后续也不用大人费心跟进了,只管作壁上观就是。”
范娴失笑,自从王启年跟着,范娴才终于懂了有一个拍马屁的下属心里是多么舒坦。
范娴瞥了瞥一旁吊着腿的滕紫京,不由得想嘲笑她两句,摇头晃脑地吟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滕紫京虽然是个粗人,品不了诗,但是听范娴的语气也知道她是在逗自己,随即翻了个白眼给她,惹得范娴哈哈大笑。
老王继续跟着拍马屁:“好诗啊大人!”
这在课本上学的时候,《天净沙秋思》是曲牌,属于小令,不过这个时代压根没有这个概念,只笼统的归位“诗”。
范娴又笑,心中也不免真的有了这小令里的凄凉意境,有种孤身处在异乡的凄苦孤独。
若若是才女,听出了这里面的情感,心疼地靠近范娴安慰:“姐,你身边永远都有我。”
这个世界的知己,李承泽算一个,若若更算一个。
常年通信,让她不仅懂诗文,懂范娴偶尔冒出来的奇怪词汇,更懂她的情感。
范娴摸了摸若若的头发,突然开口:“刚刚太医为我诊脉,我看你很感兴趣,而且前阵子你跟我去看你姐夫,你也很喜欢问医理,要是喜欢医,就去学啊,姐这里医书毒书多的是呢。”
若若的确喜欢,能够帮到姐姐,而且她看着姐姐这些时间以来的行事,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独立的不受世俗约束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若若重重点头应是,突然又一惊一乍地想起:“哎呀!这诗也应该加进报纸里头!彰显姐的才名不说,还能用此诗点拨某些人物。”
说罢就风风火火地离开去找范思辙了。
“后续如何打算?”滕紫京躺在枕头上斜望向范娴。
王启年十分有眼力见的替滕紫京掖了个枕头,让她更舒服些,随后缓缓退下。
范娴观王启年行事,松弛有度,也倒是个良才,看着对方想要退下离开,便叫住他:“老王,我这口干,替我煮壶茶吧。”
老王迟疑,还想再推脱,范娴又继续挽留:“更何况范思辙总是吵着我要写《红楼》,我现在伤了手只能口述,与其让别的文书挣这份钱,不如你来。”
王启年心动,装作为难的小意问道:“为大人做事,小人是肝脑涂地,只是这银子…”
“誊写一回算你十两银子。”
老王立马应下,高高兴兴地去旁边灶台煮茶。
随后范娴面向滕紫京道:“刚才宣九派人送的信里说,朱格被革职关押,一处上上下下人心惶惶,此事交给了四处言若海来办,他查到程巨树和我行迹泄露与流晶河畔的司离谱有关,去捉拿时人竟然早就逃了,还是被京都附近藏着的黑骑捉住的,现在已经收押了。
“反正现在全京都都知道我身受重伤难以行动,等夜里我就潜进内牢去审问。”
其实这胳膊的伤压根算不上什么大伤,看着皮开肉绽,筋骨错位,但是范娴修炼的“霸道真气”可以移位骨骼和内脏。
等太医一走她就将右胳膊骨头复位了。
王启年此刻恨不得不存在,给了自己(轻轻的)一巴掌,叫苦不迭地求饶:“哎呦大人喂,闯监察院内牢是死罪,倒也不必这么信任小的吧!”
范娴被逗笑,故意回道:“无妨,我也不怕你卖主求荣,到时候事情败露了我一定会供出你是我的同谋。”
“言若海恐怕能预料到。”滕紫京认真说道。
“那也不怕,我的靠山要回来了。”范娴准确地将葡萄籽吐进了盘子里。
“姐,姐夫和叶灵儿求见。”范若若又风风火火地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