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快闭眼，安心去吧
“清湘。”黎绡带着哭腔开口，“去，收拾包袱，把那些买来的丫鬟小厮都送走，咱们得赶紧走，若刺史来了就走不了了。”
清湘赶忙跑出门去办事。
“王爷，”黎绡带着哭腔开口，“你……唉……罢了，你快些去吧，这样子活着也是受罪。你放心啊，我跑之前，会给刺史大人送信去的，你这次不是自戕了，会有人给你好好下葬的啊。”
“咱们认识几日，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那那我就给你多烧些纸钱吧，你到了下边记得收一下，你走得急，若是在下边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你就自个儿拿了钱去买吧。”
“你也不要来陪我了，我有些害怕……”
“王爷，你……你一路走好……”
黎绡呜呜的低声哭了出来，她这是第一次亲自送人离开人世，没什么经验，虽然和临川王相处的时日不多，却也是真心实意为一条生命的逝去感到难过。
黎绡捂着脸哭得伤心，没注意到床上的临川王紧闭的眼皮动了动。
他本来已经看见了鬼门，正缓步往那边走去时就听得一阵细碎冗长的哭声，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他一边走一边想，是谁哭得这般难听。
在离鬼门一步之遥的距离处，临川王停下了脚步，他想起来了，是上次那个女子。
上次他也是见到鬼门时就听到了那女子悲怆的哭喊，当时他就在想，这人怎的哭喊得这般难听。
这次女子的哭声不像上次那般悲怆，也没有上次那般豪壮的气势，而是压抑而细碎，倒像是真的很伤心。
临川王垂眸片刻，他好像记起来了，有一个人说过，会为他的死难过。是她在难过。
临川王面对死亡再次产生了犹豫，他突然觉得，往日，无人为他痛哭伤感也挺好的。他现在听着这细碎的呜咽声，很是愧疚，他这么个令人厌恶的人，怎配得上别人如此感伤？
“别哭了。”临川王睁着眼看着黎绡，他眼中无神，但已经不再涣散。
黎绡猛的抬眸，与临川王眼神交汇时，她从床上弹跳起身，后退好大一步。
临川王蹙眉，这是何意？
黎绡蹙眉，诈尸？
“王……王爷？”黎绡小心翼翼的看向临川王，“你你你你要有什么没有交代的托梦就好了，我定给你办妥了啊！你你你快闭眼，安心去吧，啊。”
黎绡双腿打颤，不停的朝门边后退，诈尸这种事儿，她也只是听过，没经历过啊，该咋处理啊！
临川王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她不是为他伤心的吗？为何他回来了，她又要让他去死？罢了，他本就是如此令人厌烦的。
“那你莫要再哭了。”他轻声朝黎绡说道。若她再哭，他一愧疚又得从鬼门关赶回来。
黎绡那叫一个震惊，她从不知道，自己竟能把人哭诈尸啊！这是做的哪门子孽！若是误了人家的轮回，那可是大大的罪过了。
“嗯嗯嗯。”黎绡将头猛点很多下。
临川王缓缓闭上眼，黎绡松了一口气。
片刻后，临川王再次睁眼，黎绡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我写好了遗书，就放在那个架子上，我死后，你拿着玉令和遗书……”临川王细致的交代自己的后事，他记得上次刺史想要将他的死栽赃到黎绡身上，这次既然回来了，先安排妥当再走吧，别连累了她。
等等。黎绡原本一直在不停点头，突然听到什么“我死后……”
她有些回过神来。
“王爷！”黎绡突然喊叫一声止住临川王的话。
临川王疑惑看向她。
“你现在是人是鬼？”黎绡问得直白而迫切。
临川王皱眉，这不明显吗？
“人。”他如实答道。
黎绡眼中有些惊喜之色晕开，她大步上前。
“早说呀！我还以为……”黎绡快要喜极而泣。
她端起桌上的药碗，舀起一勺药递到临川王唇边，“别说了别说了，快喝药！喝了药我唤人再去请大夫过来瞧瞧！”
临川王对她突然的转变很是不解。
“你……”临川王刚张嘴说了一个字便被黎绡灌了一勺子苦药。
他方才咽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黎绡灌了一勺药。
就这样，临川王在疑惑不解当中，被黎绡快速的喂下了一碗药汤。
直到黎绡将药碗放下，他才得以开口。
“你不是让我安心去吗？”临川王疑惑的看着黎绡。
“去什么去！你给我好好活着！”黎绡严肃道：“我去找人请大夫，不许闭眼，睁着眼睛等我回来，听到没？王爷，你答应过我的，要暂时听我的话，人要言而有信，你说是不是？”
临川王愣愣的点头。
黎绡出门时再次强调了一遍：“不许闭眼！一定不能闭眼！”
临川王再次愣愣点头。黎绡的转变，令他难以理解。
黎绡第二次送走大夫后，正欲转身进宅子大门。
“绡绡。”楚韩云的声音从黎绡身后传来。
黎绡蹙眉转身。
“楚公子。”她压下心中的不耐，礼貌问候。
“绡绡，我听说你被伯父赶了出来，我寻了你好久。”楚韩云大步上前欲抓握住黎绡的手。
黎绡后退一步躲开来，“楚公子，请自重！”
楚韩云面上有些尴尬，“绡绡！”他朝黎绡喊道：“我知你心中委屈，见你受苦，我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黎绡被逗笑了，“楚公子何时见我受苦了？”她有吃有喝有钱有人有住处，苦从何来？
“绡绡，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强。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身上又无银钱傍身，我自是知道你过得艰难。”楚韩云设身处地的为黎绡想象了一番。
“楚公子，你……我如何，与楚公子并无干系，楚公子请回吧。”黎绡不欲与楚韩云多纠缠解释，何必同旁人计较这许多，旁人如何看她又不影响她吃香喝辣。
她转身走进宅子，正欲关门。
“绡绡！”楚韩云伸手拉住黎绡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