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因为父皇没来
临川王继续抠着自己的衣袍，他稍微提了些音量，但低下了头，“因为这只手惹你不快。”
这只手……黎绡决定一会多喝几碗凉茶。
“手惹我不快你就伤手，那手是你的啊，说起来就是你惹我不快，难道你惹我不快就要去死吗？”黎绡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她现在火气大，燥热！
临川王没有答话，他在想该怎么死。
“说话！”黎绡没好气道，今日她定要摸清这人问题出在哪！
“我听你说完话就去。”临川王抠着自己的衣袍，小声说道。
？若心火能从口中喷出，黎绡觉得她可能也能像街边耍杂的人一样，口吐火焰。
“我是这个意思吗？”黎绡抬手扶额，怎么就和这人说不明白呢。
“嗯。”临川王应了一声。
嗯嗯嗯！嗯个头啊！
“抬起头来！”黎绡搬了个凳子在临川王面前坐下，她深呼吸几次后朝临川王说道。
临川王缓缓抬起头，他看向黎绡的眼神有些胆怯，他以为他这么惩罚自己，她会欢喜，现在瞧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她好像更恼怒了。
“王爷，我的意思是说，你身上的血很珍贵，每个人身上的血都很珍贵，因为人要有血才能活着，人的命很重要，所以要学会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要受伤，不要流血，王爷可听懂了？”黎绡看着临川王的清澈的眸子，耐心温柔朝他解释道。
临川王茫然的看着黎绡，他眼中有很浓烈的疑惑。
“听不懂？”黎绡问道。
临川王点点头。
“为何？”黎绡也茫然了，她说得已经很清晰了呀！
临川王垂眸，仔细思考着。
“母妃。”临川王突然说了两字。
哈？可不好乱喊的呀！
“王爷！不能胡乱喊人的呀！”黎绡隆重正色道。
临川王抬起眸子，他像是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同黎绡解释。
“我的手若是惹了母妃不快，罚它流血母妃就会欢喜；我若是惹了母妃不快，罚我受伤母妃就会欢喜，你……你也是女子……”临川王小心翼翼的看向黎绡，“我以为母妃喜欢，你也会喜欢。”
黎绡眼中的震惊散落一地，这……
“王爷，”黎绡软言问道：“您母妃是谁呀？”
“月太妃。”临川王如实回答。
“那……那……你……她……她没有告诉过你要保护自己不要流血受伤吗？”黎绡换了个问法，她觉得哪有母亲会乐意见自己孩子受伤的，定是临川王自己不正常，误解了月太妃。
临川王仔细想了很久，他摇头，“没有。”
“怎会呢？”黎绡很难理解。
临川王再次仔细想了想，他还是摇头，“真的没有，母妃说，她心里痛，看见我流血受伤她就不那么痛了。”
哈？黎绡怀疑这王爷有些失心疯。
“王爷，你……她……你在宫里受过伤吗？”黎绡蹙眉问道。
临川王点头，他眼中仍旧是一片茫然，他不能理解黎绡的话，也猜不透黎绡到底想说什么，只能黎绡问什么他都认真回答。
“你在宫里伤得最重的一次你还记得吗？”
“记得。”临川王说。
“伤在哪里？”
“这里。”临川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怎么伤的？”
“尖的木棍刺进去，从背上穿出来，就伤了。”
“流血了吗？”
“嗯，流了很多血。”
“快没命了吗？”
“我不知道。”
“疼吗？”
“我不知道。”
“你母妃哭了吗？”
“嗯。”
“她为什么哭？”
“因为父皇没来。”
“不是，她是心疼你才哭的。”黎绡耐心解释道。
临川王垂眸呆愣了好半晌，他抬起头，“不是，因为父皇没来。”
“你……你受伤了，流血了，你母妃是不是趴在你身旁哭了？”黎绡换了个问法。
“不是，她没在我身旁。”
“那你怎么知道她哭了？”
“宫人说的。”
“你受伤了她没照顾你吗？”
“没有。”
“她什么都没对你说吗？”黎绡难以置信。
“说了。”
“说了什么？”
“她说：‘你怎的还没死，见着你就晦气。’”临川王回忆着往事，神色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黎绡柳眉已经近乎完全倒立，她眉间的和眼周的皮肉紧紧缩成一团。她仔细思考着临川王的话，或许……若临川王说的是真的，那……
“她平日会骂你吗？”黎绡问道。
“会。”
“因为你犯了错吗？”
“因为父皇没来。”
“那你犯了错她会如何对你？”
“打我，碎景宫中有很多有刺的树枝，母妃会让人收起来，若我犯了错，母妃就会用树枝打我。也能用刀，母妃偷偷藏了一把小小的刀，若我犯了错，母妃会在我身上划几刀。有时候也罚跪，就跪在那些树枝上面。有时候母妃用自己的指甲刮下我的皮肉，她用劲大的时候指甲就会变成你那个样子，她就会让我给她上药。”临川王还不忘再次给黎绡解释方才失礼的事情，“还可以用针，针有粗细，母妃有时用粗的，有时用细的，还有……”
“行行行行了！”黎绡打住他的话，她越听越震惊，头一遭见啊，这是母子还是仇人啊。“你……你犯了什么错她这么罚你？”
“因为父皇没来。”
“你父皇没来同你有什么干系？”黎绡不解。
“母妃说同我有干系。”
这……
“王爷，您和月太妃长得像吗？”黎绡不得不怀疑临川王不是月太妃亲生的孩子。
“我不知道，宫人们说像的。”
“那……那她日日都是这么对你吗？”
“不是，若伤太严重了，母妃会让我先养几日，伤口结痂了再罚。”
“你父皇不管你吗？”
“不管。”
“你……你是一直都不想活对吗？”黎绡好像有些能理解他行事为何如此极端了，遇上个这么疯的娘，再正常的人也受不住啊！
“嗯。”临川王轻轻点头。
“那为何跑到江州来寻死？”黎绡对这个行为也是不理解，千里迢迢跑出京城，寻死？
“我不能在京城自戕，那样死后不会有人给我下葬，皇兄派我办事，我来到江州，听闻善陀寺会替人收尸超度下葬，我只是想死后好好入土。”临川王神色诚挚。
“你是王爷，怎会无人给你下葬？”黎绡虽然也不想讨论这个离谱的话题，但实在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