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说谎 1
“原来缘分是用来说明，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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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前暑假。
e国，咖啡店。
靠近店外的落地窗前，鹿什音蓝色薄针织，浅米色短裙，坐在洋红色的皮沙发里。
交叠的双腿上放着一块画板，她拿着笔，正在画什么。
玻璃外一对刚买完咖啡离开的女生似乎在等什么人，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栗色卷发女生侧头，忽然看见了她的画。
不经意看了一眼，便看见了鹿什音。
看她认真的眼，垂落的发丝，专注的侧脸，视线最后落到了她的画上。
女生笑的温柔，刚刚好她们等的人到了，女生被朋友挽着提醒往前走。
“小姐，该回去了。”
鹿什音停笔，铅笔头在原地，留下了一个黑点。
收了东西，鹿什音跟着人回去了。
私人庄园。
鹿什音走到轮椅旁边，顺着老人的视线看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波光粼粼的湖面。
“明天就回去了。”
“是的外公。”
老人怀里有只熟睡的布偶，正被他柔柔地抚摸，他抬了下手，立在他身侧的人便退后。
“推我走走。”
鹿什音会意，走到轮椅后，慢慢推着人在湖边走。
“那年带你走的男孩子，什么时候带来我见见？”
“他很忙。”
鹿什音不准备带人来，鹿老也很明白，只是不死心的还是想问上一问。
“今晚他们都过来，陪外公再吃顿饭。”
鹿什音笑了：“外公，这还没到晚上。”
就开始做梦了吗？
鹿老看着落到西边的日光，一脸祥和。
“毕竟是一家人。”
鹿什音依旧徐徐地走，只是眼眶倏地就润了，每次回来，她都不开心。
时间好像凝滞于此，鹿老看着怀里的猫，陷入了沉思。
他沉沉地开口：“外公希望你能回来，和希儿一起开始学着接管…”
“我不是每年寒暑假都回来了吗？”
“不管怎么样，希儿才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毕竟是你哥哥，你们彼此才是唯一的依仗。”
“聿沢才是我哥哥，他才是我认定的亲人，我和他会是彼此的依仗。”
“你就这么确定？”
“我确定。”
鹿老的眼神里，是无尽头的无可奈何。
鹿什音眨了下眼，眼里的润化作了一滴眼药水，从睫下淌出，世界瞬间清明。
毕竟是小孩子，情绪上头的时候，鹿什音没忍住旧事重提。
虽然鹿末告诉过她，不要再提。
“外公，当年照顾我的苏菲，最后被鹿希的比特犬咬死的时候，我在和她玩换装游戏，您知道吗？”
“那只是个意外。”
“是啊，意外。”
没有这个意外，她现在也不在这里了。
鹿老摸猫的手，停在了猫的颈部，他听见鹿什音继续说：“太容易发生意外了，所以我还是呆在安稳一点的地方好。”
“比特死的也很意外，不是吗？”鹿老抚着布偶的耳朵，回。
鹿什音停下来脚步，走到鹿老身侧，半蹲着，去摸他怀里的猫。
“喵———— ”
凄厉的猫叫声后，布偶从鹿老的怀中惊醒，迅速跳了下去。
鹿什音半蹲在鹿老的身侧，抬头凝望着如出一辙的双眼。
“外公，我和妈妈，已经够忍让了。”
鹿什音的眉毛都有些泛红：“外婆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什音，不能把家人想的那么坏。”
“到底是我想的坏，还是您根本不愿意承认。”
一滴泪划过鹿什音突然笑着的嘴角。
“您没护住外婆，也没护住我。”
“但是我从没怪过您，外公，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免得和他们撞上。”
鹿老看着他这个出落的越来越漂亮，越来越优秀的孙女。
那双如麋鹿般清澈的杏眼，像极了他。
“祝您长命百岁。”
这是最后一句话，鹿什音对他说的。
从教师办公室往回走的鹿什音，有些飘忽，双臂交叉在胸前，低着头看落在路面的，枯黄的落叶。
为了增强学生们的抵抗力，这节课间后，都要去操场参加运动。
聿沢回教室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还在写题的鹿什音。
他迅速走回座位，一直写着答案不停的笔尖，提示着他什么。
鹿什音注意到他的视线，将习题册关上，转头对他一笑。
“该去操场了。”
何之祁他们在门口也喊着，一边打闹一边等他们。
“你哭过。”
“没有啊，昨晚熬夜太久了，太困了而已。”
鹿什音手掌放面前，打了个哈欠，起身：“哥，走啦。”
“你哭过。”
手腕被捉住，鹿什音有些发脾气，音量陡然高了：“要迟到了，你不走我走了。”
“你哭过。”
“我说我要去操场了！”
类似于吵架的一句话，让后门正打闹的何之祁和林知予停了动作，看了过去。
两人看见的是聿沢笃定的侧脸和鹿什音的背影。
他俩刚想往教室里走，就被聿沢的话勒停了步：“你们先去，帮我们请个假。”
林知予觉得有些不对，刚想上前，便被瞧出些不对的何之祁拉住了：“我们先去，请完假再去找他们。”
林知予点了点头，两人离开。
极力掩饰的鹿什音，此时脑海里全是那句话。
“外公去世了。”
聿沢牵着她的手，往外走，鹿什音像个没有什么意识的娃娃一样，被他牵着走。
五楼的楼梯间。
聿沢和鹿什音并排坐在楼梯间里。
这一楼是活动室，这个时间没人会来。
起初的鹿什音，依旧是愣愣的，直到她对上聿沢那双担忧不知所措的双眼，泪水瞬间决堤。
“哥哥……”
鹿什音眼里的聿沢，瞬间模糊。
聿沢抚着她的背，满怀担心与怜惜的喟叹：“老师说什么了？”
“…不是。”
鹿什音声音夹着哽咽，聿沢俯下身听她说：“刚刚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说…外公去世了。”
极其温柔的指腹落在了鹿什音的脸颊，抚去了一大滴一大滴汇成的泪河。
“我已经请完假了，妈妈安排了人接我，我要回e国一趟。”
“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好好参加比赛，我到了会给你报平安的。”
“嗯，我记住了。”
聿沢将外套脱下一边，将人拢在了黑色卫衣里，收紧了一些握住她冰凉手的掌，源源不断地给她传递着热量。
鹿什音的泪大滴大滴地砸在他的手背，看起来那么茫然，却说着安慰他的话。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我还好…就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哭，我哭一会儿，就没事了。”
聿沢呼吸凝重：“那就哭一会儿。”
“…嗯…”
鹿什音趴在他的腿上，哭了起来。
明明她也不是很喜欢外公，明明她…可是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为什么，眼泪止都止不住。
她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办法自拔，直到聿沢低吼了一句：“都他妈别上来！”
鹿什音的泪还在流，但是整个人却僵了僵。
接着她就被聿沢按到了怀里，整个人被他的衣服包裹着，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知道眼前的是他。
林知予被吓一跳，踩空了一阶楼梯，何之祁及时的扶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倒。
何之祁从楼梯间往那边看，小心翼翼地问：“什音，还好吗？”
林知予也很担心，他们刚刚上来的时候，分明听见了哭声，女孩子的哭声。
“什音，你怎么了啊…”
聿沢没说太多：“没事，你们先回去。”
林知予不放心还在往上走。
“都他妈说了别上来！”
林知予被聿沢看过来的那一眼定格在了原地，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眼神。
明显的疏离，透着凶狠的警告，让林知予觉得很陌生，也有些害怕。
“有什么需要的叫我。”
何之祁这会儿觉出来这次或许有什么不一样的，留下这句，看了下聿沢他们后，便按着还愣在原地的林知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