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粮商朱由检
潼关，临福客栈。
这个客栈建立在出入潼关的官道一侧，每天都可以把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客商，贩夫，走卒看的清清楚楚。
“爷，截至目前，这三天去往陕西的粮商车队已有上百之多，我暗中打听了一番，每个车队按照规模大小，缴纳过路银少则二十两，多则上百两。”
李若琏站在朱由检身后用仅二人听到的声音诉说着。
“爷，这是暗卫送来的潼关调查情报。”在李若琏说完后，一个青年拿出一个小本子十分恭敬的递出。
朱由检接过细细的看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旁的李若琏顿觉浑身冰凉，他跟在皇帝身旁这段时间，每当皇帝露出这样的笑容，那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
“虎贲营到哪了？”
“爷，黄大人昨日派人来信，已秘密抵达潼关五里外的云山堡休整。”
“嗯，暗卫先动起来吧，表面的人都好收拾，我想看看暗中还有那些人。”
青年领命后抱拳离去。
下午时分，朱由检带着青年和两个护卫，喘着手朝着潼关卫大营走去。
“前方何人，速速离去，此乃军事重地，不得擅闯！”
大营外的兵士上前拦住来人，厉声呵斥。
“这个军爷，我找你家军头，我是来做生意的。”朱由检笑呵呵的塞给兵士一些碎银子。
刚才还满脸厉色的兵士见到银子，瞬间呲牙笑起来。
“嘿嘿，你这商人真是大胆，做生意都找到军营来了。”兵士带着笑意轻声继续说道：“潼关城西侧有一处庄园，您要做的生意可以去那里联系。”
朱由检微微一怔，随即乐呵呵笑道：“多谢小哥指点。”
主仆三人按照兵士说的地点，很快在潼关西侧找到一个庄园。
“卧虎庄，呵呵，不错的名字。”朱由检抬头看到庄园上挂着的三个大字，眼中满是戏谑。
“小哥，我是行商，经人推荐想来做些生意，不知找哪位先生？”
朱由检进入山庄后，拉住门口看门的小厮询问。
“去主厅吧，那里有人专门负责。”小厮伸手指向庄子一侧的房屋。
朱由检迈步刚走到房屋拐角处，就看到前面的院子中竟然站满了人都在小声的讨论着。
“嗨，你也是来做生意的？先交十两保证金，然后去后面排队。”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来招呼道。
朱由检从怀中摸出一张百两银票，“先生，我想做的生意大，您给通融通融，先让我见见主事人吧。”
管家见到出手这么大方的人，顿时双眼一亮。
“嘿嘿，您这边请，我带您见师爷。”管家说着，带着朱由检，直接推开拥挤的人群，迈步进屋。
“刀爷，这位公子想找您做生意，小的先带来了。”管家对着主位上的人轻声说完，转身离开。
朱由检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年纪大约五十岁，额头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这位小哥年纪轻轻便敢来潼关做生意，胆色不小哇。”刀爷低声说着。
手掌在座椅上猛然一拍，屋中迅速出现几个凶悍的汉子，个个手持钢刀，虎视眈眈的看着朱由检三人。
“先生，你这是何意？我诚心来做生意，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朱由检没有生气，只是语气非常平淡的看着刀爷说话。
“哼，别以为老夫不知，你三天前来到潼关，在临福客栈居住三日，啥也不干，每日就是坐在客栈大厅观看来往行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潼关是何居心？”
刀爷双眼锋利如刀的盯着朱由检三人，不停的扫视着，想找到一些自己预想中的破绽。
“呵呵，老先生，我家世代都是南直隶的行商，小子今年刚过带冠年岁，家里让我来潼关历练一番，我作为行商，观潼关那个行业生意能做有何不妥？”朱由检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视刀爷，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刀爷皱眉看着朱由检许久，心中也在不停的琢磨。
“嗯，那便是老夫打眼儿了，公子受惊了，都退下。”刀爷斟酌半晌后说着摆手示意下人退走。
“呵呵，公子请坐，还未请教名讳？”此时的刀爷脸色变换的和蔼从容，似乎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黄明成。”朱由检随口报出一个名字。
“哦，黄公子，此行来潼关想做何生意？”刀爷笑眯眯的询问。
“我家生意涉猎广泛，粮食，布匹，马匹，盐铁，只要你想到的，都可以做。”
朱由检手中轻挥着手中折扇，翩翩公子的气度四射。
“嗯，陕西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公子可对粮食感兴趣？”
“可以，我家在南直隶的粮仓还有几万石精米，就是不知大潼关这边能卖出什么价格。”
刀爷闻言后眼中猛然迸发出丝丝精芒。
“精米在陕西是上等粮，一石可卖白银二两八钱银。老夫敢问公子家中可有米壳粮？”
朱由检听到刀爷的询问顿时一愣：“米壳粮？你说的麸皮吧？”
“对，就是麸皮，在我们这，就叫米壳粮。”
“先生要麸皮做什么？这可是喂给猪马牛羊的玩意。”
朱由检说着满是疑惑。
刀爷满脸神秘的捋着胡须。
“罢了，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夫就直说了，现在的陕西旱灾以凤翔府，平凉府，庆阳府，榆林府四地为最，朝廷要求各地赈灾，可惜官仓中的粮食对如此多的受灾百姓来说根本不够，而麸皮这东西可以熬成粥糊，也能让百姓糊口。
现在这四地的官府都在暗中收买麸皮，用来熬粥，这玩意的利润是最高的，现在陕西每石可卖银五钱。”
朱由检听完后已经愣住，他想到各地官府赈灾会整出幺蛾子，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玩这么一手！
麸皮是小麦的外壳，虽然人也可以吃，但是不容易消化，吃多了容易腹痛。
在强行按下心中的杀意后，朱由检耐着性子再次问道。
“先生，我们的生意怎么个做法？”
刀爷呵呵一笑，喝下一口茶水：“简单，你只需要把粮食运送到潼关，我会派人接受，精米的价格，按照每石二两八钱的价格给你，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运粮到各地去卖，只不过量多的话就需要缴纳过路银。像黄公子家中几万石的粮草，还是由老夫在接受的好，这样也能让你避免许多损失。”
朱由检沉思片刻后道：“老先生，容我写信给家里通报一声，有结果后，我会安排人来联系你，可好？”
刀爷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好，没问题，联系暗号为精麸二字。”
朱由检主仆三人离开后。
从后侧走出一人来到刀爷身边。
“刀疤，你怎么还真和此人做上生意了？”
“呵呵，三老爷，此人虽然冒失，不过根据我多年看人的经验来说，此人多半是官宦之家的子弟，估计手里有许多物资想出售，或许是某位大人的家中子弟。”
刀爷眼神接连闪烁，说出自己心中的判断。
“即便是官宦之家的子弟，这没有引荐信可不太行，上面最近三令五申，没有引荐信最好不好乱搞。
咱当今圣上可不是容糊弄的主，听说北京已经派出许多锦衣卫来陕西探查，你可别阴沟里翻船。”
三老爷非常谨慎的说着，对刀爷做出的决定有些不满。
“三老爷，您听我一句劝，此人既然是官宦之家子弟，那他弄来的粮食多半见不得光，若是他能弄来几万石精米，上面最近发下来的任务，咱们也能完成了不是。
最近几年，陕西天灾不断，这粮食越来越紧俏，这次上面下的任务又这么重，我觉得这次是个机会。”
刀爷低声在三老爷耳边说着。
三老爷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松嘴说道。
“罢了，特事特办吧，刀疤，咱哥俩做这事儿可是杀脑袋的，你悠着点，千万不可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