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豆小汤圆
很多年以前，霍然还是与父母一起住在市区的别墅内。
在他的记忆中，有好几个夜晚，他都央求着跟母亲一起等父亲回来，即便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乐此不疲。
有一次周六，霍世恒又是忙碌到深夜才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夫人还在客厅等着，不免有些担心。
“怎么那么晚还没去休息？怎么手这么凉？”霍世恒牵着夫人，想在沙发上坐下，却看到已经熟睡的儿子，“小然怎么睡沙发了？”
白巧容颇为无奈地看着霍然：“小然玩了一天，刚才还说睡不着，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宵夜，没想到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朋友嘛，精力耗完了就累了，我等下抱他回房间。”霍世恒把自己的夫人拥在怀里，亲了亲夫人的发顶，轻声问道，“夫人做了什么宵夜？”
“最近冷了许多，给你做了红豆小丸子，没放很多糖，你不喜欢太甜的。”白巧容靠在自己丈夫怀里，笑了笑说，“小然晚饭后已经吃过两碗了，你再不回来，那一锅都要进他肚子里了。”
“没事，吃完了夫人再给我做。”
白巧容暗暗掐了一把霍世恒：“熬一锅红豆沙要好久呢，你也不心疼心疼我？”
“怎么不心疼你？”霍世恒轻吻了一下夫人，随后稍稍松开了怀抱，“我先把小然抱回房间，很快就下来。”
“去吧。”白巧容转身回到灶台前，小心搅动着锅里的甜点。
霍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抱了起来，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抱着爸爸的脖子，一瞬间瞌睡虫都跑了：“爸爸！你回来啦？”
“是呀，今天回来得有些晚，没来得及跟你说晚安。”霍世恒拍了拍儿子的背，哄道，“继续睡吧，爸爸抱你回房间。”
“我现在不困了。”霍然摇摇头，埋到了父亲的怀中，“我要等爸爸回来，然后跟妈妈一起吃红豆小丸子。”
“好，我们一起吃。”霍世恒揉了揉儿子的后脑勺，又折返回餐桌前，把他放在座位上。
霍然在餐桌前乖乖坐着，白巧容看着锅里的宵夜，霍世恒则是拿了个小奶锅，往里加了牛奶和几小勺蜂蜜，站在一旁小心地热着牛奶。
整个厨房弥漫着温暖甜蜜的香气，一家三口在深夜的别墅中，在暖光黄灯的照映下，温馨又恩爱。
这样的场景，在霍然的记忆中还有许多次，相同的人、相同的地方，不同的宵夜中包含着的是从一而终的关爱和温暖。
只是这些回忆，从母亲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更新和补充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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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霍然？”
霍然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到林茉的手还在自己眼前挥动着，眼睛重新在眼前的女孩儿身上聚焦。
他笑了笑，掩饰了过去：“哦，没什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罢了。”
林茉直接把一锅热好的红豆小汤圆放在他面前，随后拉开了对面的椅子坐下：“你快尝尝，王妈熬了一个多小时的红豆沙，小汤圆也是自己搓的，很软糯很好吃。”
霍然看着眼前小半锅的宵夜，有些疑惑：“你不吃吗？”
林茉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晚上吃了好多呢，再吃就没你的份了，这些都是专门留给你的。”
霍然手里的动作顿了一秒，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林茉坐在对面，撑着脑袋看向对面的霍然，但因为夜深了，处理了一天工作的她不由得打起了哈欠。
“困了就先回房间休息，可以不用陪着我的。”霍然说，“还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林茉思考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告诉霍然：“有人找到了我，想让我牵线搭桥，找霍家帮忙，但是我拒绝了。”
“有人？”霍然眉头微皱。
“嗯，是我前男友，叫孟方全。”林茉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一年前我跟他分手后就把他拉黑了，从那以后也没再联系过。但是他知道我工作室的地址，听说我嫁给了你，就想过来找我蹭个人脉，所以今天下午过来工作室找我了。”
“我其实下午就想跟你说了，但我怕这件事扰你分心，也怕他是个烫手山芋，再加上我私心里不想帮他，也不想他欠我这个人情以后还要有来往，所以我就直接拒绝了。
“我知道了。”霍然低头吃着一口红豆小汤圆，“他可能不会善罢甘休，若后面再来找你，我会来处理。”
林茉叹了口气：“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我都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但最后还是想等你回来，再当面跟你说比较好一点。”
“你应该要告诉我的。”霍然抬头看着林茉说，“他就是想利用你来换取想要的东西，我不会、也不应该让你独自面对。”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会找人调查相关情况。”霍然思考片刻，“你工作室那边，需要我让人注意一下吗？”
林茉摇了摇头：“这个倒暂时不用，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嗯。”
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别墅里安静地彼此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霍然把吃干净的小锅放在一旁，看向林茉，突然说了一句：“抱歉。”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林茉困得反应有些迟钝，听见这话还反应了好几秒，这几天他好像并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你原本不用面对这些事情的，现在跟我结婚后，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容易突破的点，以便能更好地接近我们霍家。”
霍然说着，偏过脑袋看向不远处的藏品展示柜，语气冷了几分：“一群贪心不足的狐狸。”
这些商人虚伪的面目，林茉多少也知道，所以对霍然这番话没做什么评价，只是隔着桌子戳了戳他的手臂：“那以后我要是在碰到这些人和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霍然的目光转向林茉，表情有了片刻的放松：“好，我们一起面对。”
“霍然。”林茉叫了他一声，“以前你每次深夜回家的时候，也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别墅吗？”
“嗯，回到家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了，管家他们都去休息了。”
霍然看向林茉，她身上被笼罩了一层暖光，窝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很想莫名很想一只打盹的小猫。
“那，以后我等你回家吧。”说完，她才想起来问霍然的意见，“可以吗？就像今晚这样。”
“怎么突然想等我回家？”
霍然只是出了两天差，怎么感觉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没跟你结婚之前，我也是一个人住，也是回到家面对四堵白墙。”林茉笑了笑，但霍然能从中看出来满满的苦涩，“最起码你家还有小花园，我家连植物都没有。”
“现在跟你结婚了，你希望我能试着接受你对我好，那我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林茉说到这，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之间相处，如果只有一方付出的话，那对谁都不公平的。”
霍然听罢，心中像是被眼前这只猫儿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霍然答应下来，“但这一次实在太晚了，以后我都早点回家。”
“嗯，好。”林茉的脑袋已经开始忍不住钓鱼了，自然也是哈欠连天，“不行我太困了……”
“快回房间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要不是怕冒犯，霍然真想把她一把扛回她自己的房间。
林茉一路晃晃悠悠走到茶几前，把自己的电脑跟手机都抱在怀里，正想起身去关阅读灯，目光却瞥见了停靠在沙发不远处的霍然的行李箱上，多出来的两个白色小袋子。
她原本想问问的，但是她太困了，又看到霍然在厨房背着自己刷锅，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霍然收拾完厨房，才想起来刚才为了不吵醒林茉，自己的行李还在玄关附近放着。
一看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公司，他暂时把行李箱先放回自己的衣帽间，又把重要的东西收拾出来放在桌面上，这才去洗漱准备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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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茉刚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其实她是有些失眠的，一来是新环境让她感到陌生和不安，二来她一向有认床的毛病，新床没有她熟悉的味道，睡得不太安稳。
但是现在已经过了几天，对周围逐渐熟悉后，林茉也逐渐放松了警惕，今晚更是回到房间后沾床就睡。
早上，她被自己八点的闹钟吵醒了第一次，随后又断断续续挂了五个闹钟，这才掀了被子，一脸幽怨地坐起身。
本来还想再赖一会儿，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在自己市中心的家，霍然的庄园去工作室，不塞车的话也要半个小时。
这个时候又是上班高峰期，过去肯定不止半个小时，加上又要洗漱换衣服吃早饭，磨磨蹭蹭也要一个小时了。
一想到这，林茉的瞌睡虫跑了不少，着急忙慌下床刷牙洗脸，搭了套厚卫衣和加厚的运动裤，又随手薅了件羽绒服，抓起手机和包包就出了房门。
虽然本来以为霍然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在餐桌前喝着咖啡，看见她下楼，还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招呼她过去坐下。
“早啊……”林茉说了声早安，喝了一口王妈端上来的豆浆，“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公司了。”
“还没有。”霍然把杯中的咖啡喝尽，“等你一起去上班。”
“哦。”林茉低头喝着豆浆，“那你平时几点去公司啊？我后面早点起。”
“别光顾着喝豆浆，尝尝王妈做的包子。”霍然把包子往林茉面前推了推，“我一般六点五十起床，然后晨练半小时，七点半吃早餐，八点左右去公司。”
“……好健康的作息。”林茉咬了一口包子，马蹄肉的，加了胡萝卜，“这包子好好吃！”
霍然看她吃得跟小仓鼠一样，没忍住眼里的笑意：“你怎么觉得什么都好吃？”
“事实嘛，王妈做饭就是好吃啊。”林茉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一个包子，“你还没见过我挑嘴的时候呢。”
“以后总有机会见识到的。”霍然想了想，起身把咖啡杯冲干净放好，又坐回餐桌前。
“关于司机，这两天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你跟我一起上下班，让小陈统一接送会比较方便一点。”
只要不是让林茉考驾照，其实她都可以，只是不免有些顾虑：“那样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吗？毕竟我上班比你晚，下班还比你早。”
“不会的。”霍然说，“以前我的公司还在上升期，又是一个人，所以住在公司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公司已经稳定了不少，我也结婚了，自然不必像以前那么紧张忙碌。”
“更何况，有一部分工作是可以线上完成的，在公司和在家处理并没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吗？”
“不完全是。”
林茉突然觉得手里的包子没那么香了，私心里并不想霍然为了自己做出这些妥协。
她本来还想劝说一下，又听到霍然说：“我可不想你因为我不顾家而被气回娘家，这种可以避免的委屈和议论，我并不想让你承受。”
见他这么说，林茉也不再想劝，只是他已经迁就了自己，那自己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那我以后早些起来，早上尽量不耽误你的时间吧。”
他就知道林茉肯定不会完全接受自己的安排，听见这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好，不过不要影响你自己的休息和睡眠时间，要不然白天没精神。”
各退一步，互相妥协，林茉觉得挺满意的。
“好啦，我吃饱啦，我们走吧。”
霍然看见那一碟六个包子，到最后一个不剩，心情莫名有些好：“你吃东西倒是蛮香的，看起来怎么那么瘦。”
“太好吃了，没刹住车，然后现在有些撑。”林茉悄悄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起的胃，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个挺拉仇恨的技能，吃不胖，天生的。”
“只要身体健康，我倒是觉得这个体质还不错。”
霍然穿上大衣和围巾，拿着一个白色袋子，跟在林茉身后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