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冠：失落王朝的宝藏
穆叶归前脚刚踏进房间，后脚就听到背后传来的青涩略带一丝阴郁的嗓音，“明天是一年一度的丰收节，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我以为你赶不上了。”
“小酒。”她转身就看到了靠在门口的少年，酒红色长发一如既往的凌乱。周身散发着令人无法分清的特殊酒味，醇厚而又甘甜，令人回味无穷。
“酿了新酒？”嗅觉灵敏的她，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身上传来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味。
狄俄尼索斯点了点头，狭长的鎏金色凤眸带着一丝阴郁以及冷漠，俊美帅气却十分稚嫩的脸庞并没有多少笑意，这样的他倒是渐渐和未来的模样重合了起来。
“我发现了一种金色的果子，蕴含一种禁忌的魔力，吃了之后会暂时失去神性，于是我用它酿了酒，打算在明天的丰收节给那群孤傲的神喝下去。”狄俄尼索斯冷嗤了一声，不屑道。
“很讨厌他们吗？”穆叶归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自顾自问道。
“只是看不惯他们装模作样而已，所以很想看看那群自命天高的老家伙们在失去引以为傲的神性之后，究竟会变得多么的可笑。”狄俄尼索斯身披着白色的神袍走到穆叶归面前，拿走了她手中的水杯，径自一口饮尽。
“总有一天，诸神黄昏，人类将主宰世界。”狭长的鎏金色凤眸里带着复杂以及一丝难以揣测的阴郁，他低笑着神情带着一丝疯狂。他厌恶着如今的时代，厌恶着神明的存在，厌恶着人类的弱小。
“小酒忘记自己也是神了吗？”穆叶归扭头看着他，轻声问道。
“所以我也厌恶着我自己啊……”他将空了的陶制水杯放回桌子上，却因为一时不稳而落到了地上。
‘啪嗒’清脆的碎裂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可名状的秘密。
穆叶归敛着眼没有说话。
周围一片寂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氛。
“你不说话的时候，我莫名有一点心慌，明明我是个神，却拥有人类的感情，真的好奇怪。有时候不想和那些神同流合污，大概是从我睁眼的那一刻起就看着那些供奉我的人类吧，看着他们长大变老死亡，信徒换了一批又一批。看着他们痛苦、悲伤，祈求神明的照护，可惜我只是个酒神，并不能治疗疾病。
人类啊，应该靠自己才对。如果没有了神，失去了信仰的他们，或许就能认清楚自己的潜力了。人类那无限的潜力，正因为这个时代的繁华科技，我才肯定他们能够创造出自己的未来，而神的存在恰恰是他们自立自强的最大阻碍。
纵使有一天我失去了神性，我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愤怒。或许，我会很高兴和我所爱的子民们生活在一起，和他们一起创造美好的未来。”
酒神在神位之中也不过是普通的二级神而已，他也是神灵之中少有的亲和、平易近人、喜欢亲近人类的一派。正是因为他的神性如此，他所考虑的事情更多的是人类如何能够更好的生活。
“酒所能带来欢愉、喜悦，也能让他们蒙蔽自己，但是我觉得未尝不可。在痛苦之中寻找一丝自我安慰，寻求着活下来的借口，虽然自欺欺人，但好歹那是自己的选择。我这个弱小神明所能提供的也不过是这一点点渺小的慰藉而已……”
人类当真太过弱小了，而他也是如此，他很遗憾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帮助。
清冷的银色眸子定定的看着狄俄尼索斯，她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说道，“你的神祠被人破坏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狄俄尼索斯浑身一颤，他动了动薄唇，大概是犹豫了几秒，随后否定道，“并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为什么不马上否认呢？”穆叶归歪着头看着他，轻声道。
他敛下眼，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陶罐碎片。
寂静之中只有他捡东西时陶片碰触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他捧起那些陶片手微的紧了紧，随后猛地坐在了地上，陶片再度散落在地上，碎得更加散了。
“你曾提到了痛苦、悲伤，和祈求神明的照护。我想你大概遇到了你的信徒来祈求你去治疗那些生病的人，但是因为你只是一个酒神并没有任何的治愈能力，最终无法让你的信徒得偿所愿。所以一气之下，他们砸了你神祠。这些都是我猜的，但是是真的吗？”穆叶归随手拂去他身上的陶片，坐在他身边，问道。
狄俄尼索斯身躯微微颤抖，那个尚且年幼青涩的神灵还是一个孩子，不管是换算成人类的年纪还是在生命中都是一个幼崽，没有经历过痛苦的孩子。
以至于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他唯一想到的便是不能迁怒他的子民，他的子民在失去他之后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的神吞并，所以他想……
与其让他们痛苦，倒不如让所有的神明消失，这样也算是公平了。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先不说我那时候不在神祠只能靠他们祈祷时候的感应，单单他们祈求的内容便是我做不到的。我只是一个酒神，一个掌管祭祀礼仪文化与狂欢的葡萄酒之神，将他人治愈并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死亡，而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你被迁怒了，他们砸了你的神祠泄愤。砸一个神的神祠就跟杀一个神没什么两样，你的子民都是些蠢货吗？干出这些自掘坟墓的事情。”穆叶归蹙了蹙眉，她不在的这三个月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到差点来不及反应。
原来狄俄尼索斯失去神性就是在这个时候吗？
原来最后伤害他的却是他最爱的子民……
“穆叶归，我没有家了。”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狭长的鎏金色眼眸溢下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落入那纯白的神袍上消失了。
他嚎啕大哭着，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在黑暗之中寻求着一缕明灯，害怕的四处逃窜。
穆叶归沉默了一会，随后伸手主动抱住了他。
她所能给的也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拥抱以及无声的安慰。
很抱歉，她的体温并不如人类那般带着暖意，她没有办法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