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莲08
黑莲08
晋江/檀无衣
-
让梵音意想不到的是，事情出现了极具戏剧性的转机——卫明臣那位消失了二十几年的亲生母亲赵晓柔，带着巨额财富从天而降，救卫明臣于水火。
公司现金流恢复正常，三轮融资完成，逆风翻盘，起死回生。
卫明臣不再需要卫际伦的援助，自然也不用再听从他的安排去联姻，父子二人虽然没有撕破脸，但关系也降至冰点。赵晓柔成了卫明臣的新靠山，母子关系迅速变得融洽。所谓“有奶就是娘”，大丈夫就是这么能屈能伸。
梵音预备投资的那六千万虽然没投出去，但她依旧凭借一片“赤胆忠心”获取了卫明臣的欢心，一分钱没花就如愿以偿了——感谢素未谋面的赵晓柔女士。
卫明臣表达欢心的方式就是派助理给她送礼物，不停地送礼物，今天送钻石项链，明天送珍珠耳环，后天送奢牌包包，像个有钱没处花的暴发户。
梵音并不稀罕这些，与其送这送那，还不如让她享受一场爽到头皮发麻手脚蜷缩浑身顫栗的性愛。可惜卫明臣日理万机，十天半个月都不露一面，她只能“忍饥挨饿”。
梵音自然也没闲着。
她一边工作，一边研读剧本。
断断续续花了半个多月才读完，梵音有种强烈预感，魏锦章这次要翻身了。
《杀器》的主角是一对杀手。
女主代号s，男主代号q，两个人都是孤儿，从小进入杀手组织“阿努比斯”，接受长达十几年的残酷训练，最终被打造成组织中最优秀的两把杀器——s是集美貌和智力于一身的蛇蝎美人，q是武力值爆表的冷血杀人狂。
某天，组织接到委托，要刺杀某位大人物，因为难度太大，组织派s和q一起去完成。
在刺杀的过程中，s在杀手组织、委托人、大人物之间来回周旋，q也被她欺骗利用，复杂的人性、血腥的杀戮和浓稠的情慾交织在一起，层层推进，惊人反转，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
这部戏集男色、女色、智斗、搏杀于一体，只要魏锦章好好拍，绝对会是一部令观众肾上腺素飙升的超级爽片，根本不用担心票房。
让梵音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女主s的人物设定和她在上个世界的经历有点相似。
上个世界，她为了替姐姐报仇，进入反派组织潜伏两年，接受训练，武力值也很强，不过跟s和q这种从小开始训练了十几年的职业杀手肯定不能比。
梵音突然有了一个领悟：技多不压身。
上个世界学到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还能起到帮助，她应该再学点什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渴掘井。
学什么好呢？
现在这具身体太娇弱了，得学点不费力气的。
动脑的话……
俗话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可她已经有系统这个外挂，想知道什么知识点直接问系统就行了。
一时想不到，梵音决定慢慢想。
按她的计划，她在这个世界还得待上一年多，时间还很充裕。
看完剧本的当天，梵音给魏锦章发了两条信息，简单聊了聊读后感，魏锦章没说什么，让她后天下午两点去他的工作室一趟。
距离《请喜欢我》开始录制只剩三天了，这三天梵音都没工作，她待在家里休息，于是给经纪人和助理也放了假，去魏锦章工作室的时候她谁都没打扰，自己开车去了。
梵音准时抵达，在上次那间茶室见到了魏锦章和傅成舟，还有《杀器》的编剧，魏锦章让编剧为两位主演解读剧本，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角色。
一直聊到晚饭时间，魏锦章说已经让助理订好餐厅，几个人便动身去吃饭，各开各的车。
系好安全带，梵音拿出手机想放音乐，却看到屏幕上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以免被打扰，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挑着看了几条信息，大致了解发生了什么，她直接打给卫明臣。
铃声响了几秒，那边接了，口气不善：“你跑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着你。”
梵音如实回答：“我刚和新戏的导演和编剧开完剧本会，现在要一起去吃饭。”
卫明臣说：“我给你发个地址，立刻过来找我。”
梵音说：“我要和……”
话还没说完，那边直接挂了。
梵音：“……”
无语片刻，她给宋好回了条信息说明失联原因，然后无视卫明臣发来的信息，直接关机了。
魏锦章订的餐厅是一家中式私厨，独门独户的一个四方小院，院子里有树有池有亭，唯一的一张餐桌就摆在四角亭里，四周垂着帷幔，很有意境，两角放着取暖器，并不会冷。
菜品精致，味道也不错，但一起吃饭的人令梵音没有胃口，她借着和编剧聊天来掩饰自己的食欲不振，几乎没吃什么，只把最后上的那道青苹果做的甜点吃完了。
饭后，边喝茶边聊天又消磨一阵，才结账离开。
魏锦章和编剧先乘车离开，傅成舟没急着走，站在路边的树影里和梵音说话。
两个人离得不远不近，大概有半米距离，夜风拂过时，能嗅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傅成舟说：“我最近实在太忙了，《杀器》的剧本就大概翻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认真看。我今天就像个作业没写完的学生，心虚又紧张，特别担心编剧问我问题。”
梵音浅笑着说：“我猜编剧看出来了，除了刚开始问了你两个问题，之后就再没问过你。”
傅成舟笑着叹了口气：“丢脸了。”
“没关系，”梵音安慰他，“离开机还有两个月，有的是时间。”
围绕剧本聊了几句，也没别的话说，就各自上车了。
梵音拿出手机，开机后，信息提示音接连响了好几声。
点开通讯软件，聊天列表最上方悬着卫明臣的头像——是他公司的logo。
卫明臣：[定位]
卫明臣：[对方已取消视频请求]
卫明臣：[对方已取消视频请求]
卫明臣：[穆南星！]
卫明臣：[你他妈要是敢不来，后果自负！]
梵音看了眼时间，21：24，还不晚。
点开卫明臣发的那条定位，驱车上路。
大概二十分钟后，抵达定位所在的度假酒店，停好车，梵音打给卫明臣。
接通后，她率先开口：“我到酒店了，我去哪找你？”
“卫明臣喝多了，”手机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梵音愣了下，说：“知道了。”
正要挂断，听到那边问：“你要过来找他吗？”
梵音犹豫两秒：“……好。”
以防狗男人酒醒后找她麻烦，还是去看他一眼比较好，至少证明她来过了。
梵音戴好渔夫帽和口罩，整张脸就被遮住了。
进入酒店，乘电梯上楼，找到对方告诉她的房间号，摁响门铃。
等了片刻，房门打开，出现一张陌生面孔。
年轻漂亮的女孩打量她两眼，语气有些冷淡：“你就是刚才给卫明臣打电话的那个……星星？”
星星？
这个称呼有点突兀。
难道是卫明臣给穆南星的备注？
梵音说：“是我。”
女孩让开门口的位置：“进来吧。”
梵音走进去，身后响起关门声。
进入客厅，她看见沙发上坐着另一个陌生人，一个盛装打扮的中年贵妇。
唯独不见把她招来这里的卫明臣。
“明臣喝多了，在里面睡觉。”贵妇抬手指向对面的沙发，“请坐吧。”
梵音没作声，径直走向一旁关着的那扇门，打开，看见了合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卫明臣。
“卫明臣？”她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
卫明臣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梵音把门关上，走到贵妇对面坐下。
女孩和贵妇坐在一起，两双眼睛一齐看着她。
梵音：“……”
这个状况好奇怪。
女孩说：“你可以把口罩摘了吗？”
梵音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口罩，抬手取掉，帽子也拿下来放到一旁。
看清她的脸，女孩说：“我知道你，很红的那个女明星，穆南星。”
梵音笑了下，当作回应。她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不知道该说什么。
贵妇主动自我介绍：“我姓赵，是明臣的妈妈。”
啊，原来是赵晓柔女士。
即使上了年纪，她看起来依旧很美，神态中自然流露着被岁月雕琢而成的风韵。未经雕琢的时候肯定也很漂亮，怪不得能把花花公子卫际伦钓上钩。
仔细看，卫明臣长得有三分像她。
梵音淡定问好：“您好。”
女孩紧跟着说：“我叫黄织嘉，是卫明臣的未婚妻。”
梵音微怔了下：“你好。”
赵晓柔亲切地拉着黄织嘉的手，对梵音说：“织嘉是我的继女，也是我儿媳妇的不二人选，她和明臣很快就要订婚了。”
梵音忍不住笑了。
因为实在太荒谬了。
她第一次觉得卫明臣可怜，他的父亲母亲，都把他当作一颗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没有人把他当作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活人。
她甚至有一点生气——也许不是她，而是遗留在这具身体里的“穆南星”在生气，她只是被影响了。
赵晓柔含笑看着她，继续说：“冒昧地问一句，穆小姐和明臣是什么关系？”
梵音故作天真地想了想，笑着说：“床伴，通俗点说，就是炮友。”
赵晓柔脸上优雅的笑容僵了僵，旋即恢复如常：“没想到穆小姐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这么‘坦诚’。”
黄织嘉年纪小，不像赵晓柔这么会装模作样，立刻嗤之以鼻，把“鄙夷”明晃晃写在了脸上：“一直听说娱乐圈特别乱，今天算是见识了，表面上看着光鲜得不得了，私底下藏污纳垢，真是恶心。”
“织嘉，”赵晓柔温柔责备，“不许这么说话。”
黄织嘉小声争辩：“我说的是事实嘛。”
梵音面带微笑，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我，别人是别人，黄小姐大可不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更何况，我和卫明臣都是单身，自愿发生关系，各取所需，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性和吃饭睡觉一样，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生理需求，一点都不肮脏，黄小姐亲身体会过就知道其中滋味了。”
“你！”黄织嘉涨红了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赵晓柔安抚性地拍了拍黄织嘉的手，笑着对梵音说：“织嘉被我宠坏了，口无遮拦，穆小姐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梵音笑着说：“当然不会。”
赵晓柔顿了顿，接着说：“我刚才说了，织嘉和明臣很快就要订婚了。我作为明臣的妈妈，希望穆小姐能够离开明臣，结束和他的关系。穆小姐如果有什么条件，现在就可以提，我会尽量满足。”
梵音无语住了。
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经典桥段吗？
如果她真的收了赵晓柔的钱，会不会被赵晓柔反告敲诈勒索？
要请律师把关，签订赠与合同，才能规避法律风险。
施行起来还挺麻烦呢。
梵音收起胡思乱想，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卫明臣是您的儿子，您应该了解他，他是个蛮横跋扈、独断专行的人，什么事都得按他的想法来，所以，是否结束我和他的关系，我说了不算，得听他的。”
赵晓柔一时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缺席了卫明臣的整个人生，她一点都不了解她的儿子。
梵音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她接着说：“只要卫明臣说要结束，我会立刻无条件离开他，绝不给您和黄小姐添麻烦。”
赵晓柔勉强露出微笑：“穆小姐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谢谢您的夸奖。”梵音笑容愉悦，“如果您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好，”赵晓柔说，“织嘉，送送穆小姐。”
黄织嘉不情不愿地跟着梵音来到门口，梵音拉开门，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对黄织嘉说：“黄小姐，等卫明臣睡醒了，麻烦你帮我转告他我来过了，他让我来找他我却没来的话，他会生气的，他生气的时候很吓人的。”
黄织嘉绷着脸，没理她。
梵音凑近她，低声说：“织嘉妹妹，姐姐真诚地建议你，不要守身如玉，及时行乐才是真理。”
黄织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无耻”，甩头就走。
梵音关上门，带着胜利的笑容离开。